三周后，机场外。
“来，叫声老师来听听？”苏鱼眉毛舞动，对面的诺诺抱着胳膊生闷气。
“十几天没见到你人，你还真成老师了？”她小声嘟囔着，不知道苏鱼是怎么做到的。
“别磨叽了，小心我扣你学分。”苏鱼叉着腰，有恃无恐。
小巫婆眼珠子一转，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我又没选你的课。”
“好，很有气势，那我会告诉我的学生里加入了学生会的人，哎呀很不好意思，因为你们老大的女朋友不肯喊我老师，所以你们的学分统一扣一半。”
诺诺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声音细微地像是一缕风。
“苏...苏老师...”
苏鱼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嗯，这才对嘛。”
“话说，为什么你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回学院了吗？”
这段时间苏鱼没什么事，所以回魔都了一趟，监督一下小三花有没有好好减肥。
似乎进展不错，老姐没有给三花私自投喂，估计是担心她新买的奶油风床头柜又被三花啃成战损风。
“我为什么不能来？飞过来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而已。”
小巫婆说得理直气壮，但是苏鱼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路明非呢？”诺诺朝远处张望着问道。
“我让云酥去接他了。”苏鱼懒懒地伸了个腰，目光一瞥，来了精神。
“老板来八十根烤肠。”
正在慢悠悠烤肠的老板一个趔趄，大哥，我才刚来，就要收摊？
“八十个？你吃的完么？”诺诺抽了抽鼻子，寻思待会从这家伙手里抢走几根，也算小小报了个仇。
等老板好不容易才把八十根烤肠搞定，苏鱼已经炫了十根了。
诺诺手上也有几根，她得意地挑了挑眉，似乎从苏鱼手里抢来东西让她很开心。
苏鱼把剩下的烤肠一打包放进包里，擦擦嘴面无表情道：“她结账。”
随即扭头快步走开。
诺诺怔在原地，脑瓜子嗡嗡响。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家伙居然早有算计？！可恶，她又一次着了他的道！
“老板多少钱？”
“刚刚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正在翻钱包的诺诺又是一怔，收起钱包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路明非提着行李箱，刚刚下车就看见一根烤肠递了过来。
“吃点？”苏鱼笑嘻嘻道。
路明非乖乖点头，目光落到苏鱼身后：“老大，那是诺诺吗？她怎么了？”
怎么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流氓调戏了，脸色绷得很冷，像是要结出冰来。
相父这个称呼在外人面前苏鱼总感觉有种把自己叫成老一辈的错觉，所以在苏鱼的强烈要求下，路明非现在叫他老大。
听到他的话，苏鱼摆摆手：“问题不大，只不过被我的聪明才智秀花了眼睛而已。”
“时间差不多了，过安检登机去。”
苏鱼三人在前面，诺诺紧随其后，几乎同时登上飞机。
苏鱼和云酥的位置在路明非左边，诺诺在路明非右边。
路明非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飞机起飞，在短促的失重和长时间的飞行下，路明非也懒得想那么多了。
眼皮子迷迷糊糊耷拉了下去，飞往芝加哥的航班掠过大洋，路明非的耳边突兀响起了苏鱼的声音。
“你不该给他希望的。”
路明非心神一动，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诺诺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苏鱼淡淡道：“字面意思，你不该给一个衰小孩虚无缥缈的希望，如果推开那扇门的是你，你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诺诺来了兴趣。
“他会喜欢上你，甚至为了你不惜选择剥夺自己的生命。”
苏鱼的话宛若一柄重锤砸在诺诺心里，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能预知未来？”
“一点点吧，但不多，既然你是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的女朋友，就不应该来招惹他。”
苏鱼望着舷窗外低矮的云层，继续道：“那只会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你给不了他什么，所以，保持距离。”
“噢~所以你...难道是有龙阳之好？”诺诺的脑回路相当清奇。
苏鱼止不住咳嗽了两声，脸上黑气笼罩。
“小巫婆，小心我扣学分哦。”
“切...我又不会选你的课。”
“那可不一定。”
诺诺低着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知道苏鱼说的是对的，眼前这个家伙看得远比她想象的要远。
如果当时是她推开了那扇门，或许在当时，给了路明非一个光芒万丈的支撑，但之后呢？
只会像陈雯雯一样，把路明非好不容易拼起来的心再度打个粉碎。
最终会压垮这个衰小孩，不保证路明非不会像上一个‘S’级一样，在大二就选择吞枪自杀。
骄傲的小巫婆抿着嘴，眼神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调皮，冲着苏鱼吐着舌头做了一张鬼脸。
路明非依旧醒着，但还是保持着装睡的姿态，他知道这两人肯定都清楚自己没睡着，但是这个时候让他怎么醒嘛！
听到诺诺其实有男朋友的那一瞬间，他虽然稍稍有些失落，但倒也没有多心碎。
只不过有些怅然，果然名花都是有主的嘛。
苏鱼忽然揽住路明非的肩膀，突如其来的一下，路明非不得不睁开眼睛，露出一股“我没听到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的迷茫。
“行了明非，这世界很大，还有很多人等着遇见你呢。”
“合适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我找云酥还花了不少功夫呢，是不？”
云酥挽了挽头发，轻轻点头，嘴角似乎永远含着淡淡的微笑。
路明非抓抓脑袋：“其实倒也还好啦，对了，老大你也要进卡塞尔学院吗？”
“当然！小心一点哦，你老大我的魔鬼训练正等着你呢。”苏鱼坏坏地笑了笑，路明非不禁打了个哆嗦。
看样子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啊。
抵达芝加哥后，苏鱼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我们先进学院，你的车次在明天，古德里安教授需要给你进行一场入学心理辅导，别紧张。”
诺诺吐了口气，欠欠地弹了一下路明非的脑袋瓜。
“好吧，我们的李嘉图要支棱起来，别让学院那帮家伙看扁你了。”
话落之后，苏鱼三人接连离开，路明非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有些疲惫。
第二天，火车站。
路明非看了看自己的车票，cc1000次快车，但是他问过所有值班人员，都不知道这趟车次的存在。
他心想搞什么鬼？发错车票了？
秉持着对苏鱼的信任，他默默等待着。
耳边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声音：“one dollar...one dollar...”
原来是穷得叮当响。
“No money no money!”
“中国人？”芬格尔切换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大爷赏点饭吃吧，我真不是乞丐，就是钱包弄丢了。”
路明非有些诧异，经过简短的交流，他知道这位也是卡塞尔的学生。
只不过在大四留级了四年，今年八年级...这是认真的吗？
cc1000次快车是真的，只不过需要等。
长椅上，路明非喝着可乐，芬格尔吃着热狗，频频竖起大拇指，表示学弟你可真是个好人。
路明非心想还好老大苏鱼之前给了他不少零花钱。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路明非缩着身子，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耳边渐渐传来教堂的钟声，还有火焰燃烧的细微嚓嚓声。
当他再度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远处钟声敲响的教堂，看不清面孔的人在四处奔跑，巨大的月亮半轮沉入地平线，凄白的月光让大地仿佛盖上了一层雪。
芬格尔不见了，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穿着小夜礼服的男孩。
“交换吗？”男孩轻声问。
“交换什么？车票吗？我这好像不是靠窗的座位。”
“那就是拒绝了...”
男孩转过头，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流淌着熔岩般的火焰，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有一种他已经活了好几千年的错觉。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火焰扑了上来，仿佛要将他吞噬，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惊骇之中往后猛地一闪。
“哎呦！”芬格尔揉着脑袋：“兄弟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吗？”
路明非睁开眼，自己还在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