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怀楹第二日一早便雇了一辆马车，装扮低调前往田庄。
等她再回来时，科考已经放榜了。
状元毫无疑问是王卿禾，榜眼付怀楹不认识，可这探花，竟是原主的老相识。
曾经和原主两情相悦，承诺金榜题名之时便来上门求娶的简逢春。
原主在嫁去定北侯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死也都没再听到简逢春的名号。
倘若他在上一世也是探花，那原主不可能没有印象。
往届的探花皆是才貌双全，甚至许多探花郎会在殿试上当场被皇帝赐婚尚公主。
就是当今长公主赵徽的驸马魏宁，也曾是探花郎。
只不过当今圣上并无适婚年龄的女儿，听说简逢春在殿试上也只是被圣上问了一嘴可婚否。
红袖在说这事时，脸上的惊讶之余还是没消。
“娘子，那简公子不会就是曾经的那位吧？”
红袖自幼服侍原主，自是知道她与简逢春之间的情意。
“奴婢听说简公子至今都还未婚呢！”红袖话里有话，眼中的笑意都带着暧昧的调侃。
付怀楹笑了笑：“物是人非事事休。”
原主都嫁给定北侯五年了，五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更何况她也不是曾经那个付怀楹了。
“对了娘子，那王公子竟是状元！”
“娘子真是高瞻远瞩，早早让状元郎在咱们酒楼题诗。甫一放榜，卢掌柜便借此大肆宣传，还推出了‘状元菜’，许多人都来咱们酒楼吃酒，想沾沾文曲星的光呢。”
不过是提前知道未来抢占先机罢了，算不得高瞻远瞩。
付怀楹摆摆手：“金扇阁那边如何了？”
“掌柜的前些天还来送银子了呢，账本也都一同放在您书房了。”
“对了，娘子，下月初三皇家在京郊球场为新科进士们举办了打球宴，除此之外还邀请了许多京中贵女，长公主府上午刚递来了帖子，邀您一同参加打球宴呢。”
打球宴算是本朝的皇家文化了。
科举放榜后，新科进士们会开始参与各种名目繁多的宴席，喜闻宴、樱桃宴、曲江宴、月灯阁打球宴等等，公私各方也乐于为这些庆宴慷慨解囊。
皇家也会为这些金榜题名者举办打球宴。
上一年便是在月灯阁举办的，年轻的新科进士们跨马驰骋，风驰电掣，四面看棚栉比，观者如山，热闹非凡。
只是打马球那是皇家贵族们的娱乐的。
考虑到进士当中有平民寒士的存在，除去打马球，还有踢蹴鞠。
...
六月初三很快就到了，这个季节正是花卉周环，烟水明媚的时节。
今年将打球宴的地点设在了清凉的京郊围场内。
此时的围场入口处车马骈阗，飘香堕翠，往来人群皆是满面逢春的青年才俊，和身份尊贵的皇家贵族。
付怀楹已经是白身，她不能穿太过贵重的绫罗绸缎，佩戴曾经在侯府时佩戴的金银珠宝。
可毕竟又是出席皇家宴会，太过朴素只会招来无端嘲笑，不符合礼仪，甚至会丢将她邀请来的长公主赵徽的脸面。
于是付怀楹穿了件轻盈质地的流沙裙，虽然面料不名贵，但清透丝滑的面料穿在身上颇有一种文人羽化登仙的清冷味道。
头上佩戴几朵浅色的珠花搭配镶嵌有珍珠的银色发簪。
不出挑但也不会太过简陋。
红袖小声和付怀楹耳语：“幸好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否则这一身素衣，指不定要被人瞧不起呢。”
本朝一向爱浓墨重彩的服饰，红色绿色紫色是贵族们最钟爱的颜色。
“烈日当空，素色衣衫才叫人心旷神怡。”
再说了，付怀楹也不觉得自己穿的很素，身上的青纱是她特意选的，穿起来如同云雾下的远山，烟雾朦胧，层层晕染。
付怀楹本身就白，这裙子衬得她更白了，如同一块冷玉。
下了马车后，付怀楹付了马车银钱便准备进围场，却与一行人不期而遇。
“这不是我的前大嫂吗？”
许久未见的赵迎穿着亮色的襦裙，面如桃花朝付怀楹娇笑：“想不到你与我大哥和离竟还能靠着长公主出席宴会。”
付怀楹淡淡道：“看样子赵四小姐的《女诫》是抄完了，只是恐怕这笔头都烂了一支，也没让赵四小姐长记性。”
“你！”赵迎没想到付怀楹越发伶牙俐齿了，她气得直跺脚。
趁四下没什么人，赵迎小声咒骂道：“在侯府时你就什么也不是，离开了侯府，更是贱如蝼蚁，还妄想靠着长公主平步青云吗？”
付怀楹轻轻一笑：“赵四小姐与其关心我，不如多想想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至少在长公主心里，我才是那个值得她邀请的人。”
赵迎脸色一变。
这是在讽刺她和魏长珩的婚事全靠母亲主动吗！？
没等她发作，侯府其他女眷和男丁也都纷纷从马车上下来了。
看见曾经的妯娌，只有楚月湘走了过来和付怀楹搭话。
“一段时日不见，付娘子的气色似乎越来越好了呢。”
付怀楹扬起微笑：“这是自然，精气在，气色自然就好。”
楚月湘没办法接这句话。
这话不就是在说是侯府吸了她的精气吗？婆母就在身后呢，她可不敢接这话。
这话也恰巧被赵肃听见。
他锐利的视线几乎是在下车一瞬间就锁定上了付怀楹。
见她身量轻盈，面庞如玉，笑起来时堪比御花园中的名品牡丹。
本朝女子以丰腴为美，可付怀楹的瘦却不显干柴，并无半点西子的弱柳扶风，反而透着青竹般的韧性，不输任何京城美人。
和离后打量对方实属无礼，赵肃很快转移了视线，他看向赵迎，眼中隐隐带有警告之意。
见到赵肃，赵迎不敢再多话了，老老实实跟在楚月湘的身后。
而另一边的刘漱玉，干脆直接把付怀楹当透明人，既不亲近，也不落井下石。
定北侯府的人经过付怀楹时，只有赵岚同付怀楹笑笑，颔首以示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