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好臭！”
楚卫风捂着鼻子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等安顿好整个九城灾区，姜长乐带着两个兽夫和三十个黑龙卫，他们坐上飞行兽，很快来到东海。
黑龙卫被分派出去打探消息，只有楚卫风和贺景陪在姜长乐身边。
当然还有纪家的袁阿公，汪阿公和纪老太太都在空间里跟木嬷嬷一起看顾孩子。
“如果是被污染了，没想到已经变得这样严重。
蓝色的海水变成了黑蓝，沿海的植物全都腐烂焦黑一片死寂，以前可是四季如春、生机勃勃的，到处都是绿植。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曾经热闹的盐场还在继续晒盐，以前库存的盐量都没有一座山，现在竟然有十座山存盐。
那些盐工似乎不怕碱卤的侵蚀？”
袁阿公跟姜长乐讲着沿海的变化，现状着实让他想不通。
“啧，那些人真可恶，明知道盐出了问题，还在晒盐，还要运往内陆销售，简直没人性。”
楚卫风讽刺的笑着，眼里全是对腐朽王朝的厌恶，连是那些盐工也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固然养家糊口很重要，被人奴役苦不堪言，可明知盐有问题还要继续晒出来害人，那真就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盐工的状态有点不对，他们不怕碱卤的侵蚀，似乎没有痛觉，然后力气偏大。”
贺景是大夫，一眼看出那些盐工的异常。
“还有一点很奇怪，之前不是说海上死了很多小鱼小虾吗？”
姜长乐很是疑惑，现在海面上、海边可是啥都没有，嗯~连海浪都没有，整个大海像一黑蓝的平面镜，毫无波澜。
“去城里看看。”
几人乔装打扮一番，再次从空间里出来时，就变成了年轻的公子带着两个侍卫和一个管家出来行商，甚至只是见世面的。
东海十城沿着海岸线连绵起伏，与外国通商，通常会有一些外国人在这里活动，商业发达，十分热闹。
“大街上比以前更热闹了，但一个外国人都没有看到，这也很奇怪。”
袁阿公脸色凝重，他很想知道十城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他的熟人往内陆做生意去了，如今并不在十城。
“之前林长生说过，南国人一直在沿海出没，如今竟一个黑人也看不到？不会是被东国军队给赶走了吧？”
姜家的生意只做到八九城，十城盐场这里京都的老牌势力扎堆，所以姜家没有掺和进来。
楚卫风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九城。
而少了外国人的街道也非常热闹，震天的叫卖声，各式各样的商品，内陆商人接踵而至。
而摊子上摆的最多的当然是海鲜和盐，可说是海鲜，但其实都是死鱼虾，连一些贝类都是不动的。
整条街上臭气熏天，可那些商家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没闻到异样。
可能只有一些跟他们一样的刚来的人还能感觉到臭味，然后捂着鼻子蒙着面。
即便如此，市面上的交易还是很多，那些商人或者城民，似乎看不到嗡嗡的苍蝇似的。
姜长乐戴着口罩，忍不住好奇的上前询价，“老伯，你这鱼怎么卖？”
摊老板是一个看上去有七十多岁的老汉，他满脸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出奇的黑，倒也不显得浑浊，还年轻了几分。
摊老板嗤笑一声，“小公子可别乱攀关系，我这鱼一百两一条，一银都不会少。
再得说了，我如今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你就是叫的再好听也不是什么好称呼。”
姜长乐顿时惊呼出声，“不是吧老板，你这巴掌大的普通黄花鱼还要一百两？还是死的呢。”
说是死的还谦虚了，这些鱼其实已经腐烂并发臭，苍蝇啾着，只差没有生蛆，就这、一条小小的黄花鱼就要一百两一条？
这也太坑了吧？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摊老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沉气的把左手一砸，‘砰’的一声巨响，身边那箩筐大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姜长乐想这老头怕不是在给她下马威？难道是被说老而恼羞成怒？
可任谁都会说这老头有七十来岁了吧？谁让他一脸的皱纹，头发花白，看上去比袁阿公老多了。
不过姜长乐想错了，摊老板可不是为了年龄这等小事，他这会儿骄傲的高抬头，很神气的说道。
“小公子第一次来东海十城吧，莫非你其实并不清楚东海真正的好货色？”
“好、好货色？”这种烂鱼臭鱼，恐怕野兽都不吃，何况他们兽人，姜长乐能忍着不当场吐出来，还算是定力不错的。
摊老板却更加肯定道，“自然，你方才也看到我的力量，都是吃鱼吃出来的效果。
越是这种烂到黏糊而黑沉的鱼，再多加点盐，这才是提升力气最强的食材。
鱼是我从深海处跟岛国人抢到的，不是深资的渔夫还捞不到这种好货色。”
姜长乐脸色大变，被恶心到了，“这这，不可能吧？那为什么别人都不买你的鱼。”
姜长乐环视四周，其实摊子上的鱼相对好一些，只是死了而没有腐烂，然后客人多一点。
“因为我的价格贵，买的起的人不多，自然、等外地商家过来的时候会一次性收走。
这可是我特制的黑鱼，加了很多珍贵盐，吃一条顶别人十条的效果。
你不会以为那些看上去新鲜的鱼是刚死的吧，其实我的鱼才是早上捕获的，这是鱼一开始死的形态。”
摊老板说罢，捡起一条烂鱼就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呕~”
姜长乐身后的呕吐声一片片，别说楚卫风，连是沉稳的贺景也坚持不住的吐了。
摊老板还是人吗？他在生吃腐烂的尸体吧？野兽都办不到啊。
姜长乐的脸色也绿了，她能感觉到烂鱼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
多少能猜测出几分当前的情况，魔气出现在深海处，那里的鱼虾第一个遭殃，死时即烂。
自然也不会像普通的尸体那样，时间越久越腐烂，而是变成魔气原有模样持续在鱼的身体里。
浅海处的鱼虾被污染的越少，看上去反而更新鲜一些。
而吃下这些鱼虾的人则能生长力量，而那正是魔力。
姜长乐一开始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沿海全民魔化，也难怪摊老板的眼睛会那样黑，应该就是魔族的象征。
如果说魔化只是变得力量强大就算了，但看看摊老板老化的样子，怕不是以消耗寿命为代价吧？
那又还有没有其他的后遗症呢？
当初的张家军只是被魔气侵染，根本没有魔化，可一到晚上还是会失去理智而发狂。
只怕魔化过的兽人身体情况会更加严重。
“你别骗我了，我见很多兽人只是吃了黑盐就会身体生病，吃这种黑鱼只怕会要人命吧？”
当务之急是了解魔化兽人的状态，然后再前往深海，净化魔源，才能挽救兽人的性命。
“身体弱的老人当然承受不住这种特别的力量，但有七成的人活了下来，并变得力气大增。
我们就是靠这些鱼打败了岛国与南国的入侵，不然你以为倚靠王朝的那些没用又只会压榨城民的军队，能维护住九城的安稳吗？
如今这十城盛况，都是靠我们自己争来的。”
假以时日他们的实力若是再厉害一些，就可以从腐败的王朝中脱离出来，人人当家作主。
“那岛国跟南国人就不会吃这些鱼获得力量吗？”
不应该啊，听楚卫钧说，岛国经地震后，进攻越来越猛烈，所以姜长乐才不让他同行，而是派他去守住边防。
连王朝派下来的人也管不了，只丢给龙十去应付与周旋，自然还有纪恒他们。
“哈哈哈，怎么不吃呢？他们一开始捡的只是死鱼，我们捡的黑鱼。
那帮强盗自然就没有我们强，抢不过我们呢。”
摊老板意气风发的，没想到他们普通兽民也有打败海盗的一天。
姜长乐看着有几分心疼，其实都是老实的城民，她都不忍心告诉他们身体出了问题。
“老板的鱼既然这样好，那我全包了，如果你能带我出海的话，我另外付你两万金。”
四周就这个摊老板的鱼是最黑最烂的，恐怕只有他去过最深的海域。
“嘿，小公子还挺贪心的啊，只是捡鱼哪有那么容易的？
你别看海面如今风平浪静，但其实诡异的很，普通兽人根本承受不住海上的黑雾，一进去就发疯，最后都回不来。
也只有我们这些吃了黑盐和沿海鱼的原住民能吃的了那种苦。”
所以说，这种能量鱼的生意，是上天特别眷顾他们沿海居民的，谁都抢不走。
“没事的老板，你只带我们过去就行，出了任何问题都跟你没有关系，并且金子我们可以在出发前就给。”
姜长乐自然可以直接寻过去，但她怕打草惊蛇，所以还是靠着原住民带路的好。
摊老板顿时就不说话了，眼神定定的望着姜长乐，可能是没见过上赶着去送死的吧。
思虑了良久，摊老板终于松口了，“行吧，你跟我来，等红月出来时我们就出发。”
而摊老板的两筐鱼，则被楚卫风和贺景抬着跟在后面，两人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他娘的臭，偏十城的人还当宝。
直到来到摊老板家，姜长乐才知道他为什么嫌弃姜长乐叫他老伯。
因为摊老板的妻主也才四十出头，人病殃殃的却也感觉比老板年轻太多，说两人是父女都不为过。
还有这个朱娘子的其他兽夫也跟摊老板一样老，他们家三个孩子倒还跟正常人一样。
一家人见摊老板带人回来，全都好奇的走出石头屋子。
“老三，你怎么把客人带回来了？”朱娘子很是疑惑。
“妻主，这是大客户，让我们今晚带他们一同出海，给两万金。”
摊老板没有隐瞒，他不是家里最聪明的，所以把人带回来请妻主定妥。
朱娘子一愣，随后连忙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你们还是进屋说吧。”
朱娘子叹了口气，领着一伙人转身进屋。
朱家还挺大，全部人坐落也不显得拥挤，朱娘子还让几个孩子端来糖水，大有跟他们详谈的意思。
“我观几位客人富贵，想来并不缺钱，必定是不为了作那死鱼生意。
死鱼虽然可以让人增添力气，但你们应该从我兽夫身上也看出来了，它还会让人加速变老。
我和孩子吃的不多，却也使身体病态。
因此那不过是穷人过不下去的时候没的选择的极端办法。
如果你们要当成生意，那大可不必，这并不能可为一项大的买卖，除非你们另有大用处。
再者，大海渐渐变成死海，看上去没有风浪，却有身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黑雾同样危险。
它可以让没吃过死鱼或者大量黑盐的兽人变得发狂与迷失自己。
几位客人看着面生，想来你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故而好奇才赶来东海十城。
但我还是劝你们，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还是不要去死海，把小命搭进去不划算。”
宋娘子并没有因为赚两万金子就置几位客人的小命而不顾，而是把所有关于死海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其实她也是抱有私心的，如果姜长乐是普通商人，那么他们为自己的性命着想肯定会打退堂鼓。
如果姜长乐有特殊的本事，那一定会去死海，说不定就能改变死海的现状，让大海恢复如初呢？
姜长乐几人就算穿的再朴素，但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朱娘子非常希望这几人能为东海做些什么。
因为，他们朱家要撑不下去了，一旦几个兽夫死去，孩子们又还小，仅凭他们病弱的娘几个根本活不下去。
姜长乐可不管朱娘子心里的打算，她只要消息可靠就行，目前看来，朱家没有骗她的理由。
总归最后，她都是要去死海走上一趟。
“我们不是为做死鱼生意，也会保护好自己不连累朱家，还是麻烦老板大哥带个路，如果你们晚还出船的话，请捎带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