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晓就这样举着枪走向执行者，江盛乐跟在她身后，朝莫相离挥了挥手。
通过嘴型，莫相离看得出她说了声“再见”。
执行者想把堇晓绑起来，但对方以死相逼，硬是让这些人不敢乱动。
她冷冷地说：“撤了你的人，等我朋友安全了我会乖乖听话的。别耍花样，不然我死给你看。”
男人无奈，只能应允。
莫相离默默看着他们离去，男人还算守信，没有喂她吃枪子。
“快走吧，执行者一会就来抓咱们了。”大风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把将莫相离从地上拉起来。
莫相离一喜：“你没事？”
大风天笑了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被子弹射出了十几个窟窿而已。
莫相离欣喜后又变得严肃，将自己得知的信息一股脑都告诉了她。
大风天听得一愣一愣的，加上还有一堆执行者在追她们，她只能把杂乱的信息先压在心底，等有时间了再去细想。
此时正是深夜，路上没有多少人。关键人物堇晓已经被抓住，城市的出口也早就封起来了。
因此执行者抓捕大风天和莫相离也没那么卖力，想着反正两人也逃不出去，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人根本不需要离开城市。
莫相离不满地骂道：“说什么让咱不要死在历史的洪流里，总得给个时间期限吧！难道咱要在这里待到世界毁灭吗？”
大风天安慰她：“不会的，实在不行就给天使恶魔磕个头，这样就能出领域了。”
“你这算哪门子安慰？咱才不要磕头呢！”
她进神翕领域就是为了给寄目园报仇，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莫相离这回是真的拼了老命了，虽说没怎么出力，但惊吓真的是受了不少。
两人躲在下水道里，如同阴暗的鼠鼠。幸好不臭，否则莫相离要跳脚了。
她托着下巴，透过井盖看着渐白的天空：“你为什么会进入咱的神翕领域？”
大风天也很好奇：“不知道呢，但托你的福，我终于对旧世界的灭亡有了更深的了解。”
蓝调道：“其实和我们的揣测也差不多吧，但亲耳听到和自己瞎想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很多线索都串在一起了呢。”
莫相离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对旧世界这么感兴趣呀？说实话，在今天之前，咱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一方面是我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受人之托。”
“真是闲得蛋疼。”
“......”
大风天笑道：“你为什么要进神翕领域呢？是为了获得灯塔的奖励吗？”
莫相离想了想，没有选择敷衍大风天。她道：“不是，咱是为了给朋友报仇。”
“过程咱就不说了，总之咱一定得进天使领域。”
这个回答出乎大风天的意料，她印象中的莫相离胆子小，总爱偷懒，没想到也能为了朋友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大风天意外来到这里，这次的命途任务就得莫相离一个人完成。
她不免高看对方一眼。
“你这种出乎意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很过分诶！”她嘟囔道，“咱......哼！”
大风天哈哈一笑，莫相离不想搭理她，继续抬头望天。
或许坐井观天这个词，就是这样发明出来的吧......
闲着也是闲着，大风天从储存空间里取出了积灰已久的收音机，调到了某个主播的电台。
“不喜欢吃炸鸡的陈澈”果然还在直播，大风天发现此女总喜欢在深夜和凌晨出没，是只十足的夜猫子。
“......呜哇哇，吓死喵了！”
“诶，这个地方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呀？弹幕快点帮帮我，我找不到路了！”
“......”
少女主播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她的直播间里能有几个活人，反正大风天从没听到有人和她连线。
莫相离好奇地问：“咱知道这是收音机，但里面这人是谁？新世界的电台不可能连接到这里，况且......”
新世界的收音机也不长这样。
“这是我从节律恶魔那里得到的来自旧世界的收音机，电台应该也是旧世界的吧？”
“咱们现在可不就在旧世界嘛！这个陈澈，她是旧世界的人呀？”
大风天点点头：“是啊，但她生活的时点在更早之前。”
“哦，那还挺好的，不用死在战争里了。”
说完这句，大风天和莫相离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战争，是个不那么遥远的词。
她们虽有幸来到这里，却依旧改变不了历史，就连在历史洪流中掀起一朵浪花都做不到。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投影，她们仅仅是旁观者。
过了一会，莫相离打破了寂静：“对了，你为什么要在头上顶一个雪球？这和你的绿旗袍一点都不搭。”
“诶，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大风天把汤圆从头上薅下来，抓在手中揉搓，“不是雪球，它叫汤圆，从彩虹江里钓到的。”
她把汤圆放在莫相离手心，小团子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咩——”
“是羊！”莫相离一惊。
“喵？”
“猫！”
“汪？？？”
莫相离笑道：“这次是小狗！咱可是去过灯塔养殖场的，什么动物没见过？”
大风天也跟着笑起来，加上在黑色空间里傻乐的蓝调，就是三个无所事事的人。
哦，还有不喜欢吃炸鸡的陈澈，这家伙尖叫个没完了。大风天嫌她吵闹，直接把收音机关掉了。
莫相离把汤圆还给大风天，团子被主人严厉骂过一遍，乖巧地钻回了口袋里。
好不容易消解的郁闷再度翻上心头，莫相离低着头问：“为什么旧世界的人要发起战争呢？”
蓝调道：“因为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
大风天先表明了蓝调的观点，又抛出自己的解释：
“欲望是一回事，不过你想，如果你知道有一个存在随时都可能对你造成威胁，哪怕祂以前从来没这么做过，你会不会怕？”
“这......”莫相离没法回答，呆呆地看着对方。
大风天道：“我不是在为人类开脱。我的意思是，人是习惯怀疑的生物。人与神本就缺乏交流，神自恃强大自然无所畏惧，但人类是弱小的。”
她补充道，“至少曾经是弱小的，现在强大了，他们便将恐惧和怀疑转化为欲望，最终下定决心挑起战争。”
大风天伏在膝盖上，喃喃自语：“他们口中真正的自由......是借口，还是真心呢？”
莫相离不说话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极了想不通道理陷入困惑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