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团队里,只有贺仕均看江浮不顺眼。
“那家伙跟舍友说的话也真够恶心的,感觉像是能把女生绑回家一胎八个的爹味男。”申洛雯有些不适地放下手机。
突然,她发现宿舍少了一个人。
“江浮呢?”
“刚才你说实验过几天重新启动,她直接跑出去了。”
“她去找庄老了吧?”申洛雯突然八卦起来,“她不会是庄老的远房孙女什么的吧?”
以庄老现在的地位,想为后辈谋福祉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两人完全不是一个姓,听起来怪怪的。
“不是。”江浮推门进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的母亲指点过庄老几句,这项实验的很多原理和框架是我写的,就这样。”
申黎二人眨巴眨巴眼。
这话比关系户更装,而且,江浮身份证上的年龄也才十八……
“小江同学你真的刚成年吗?不会是什么远古老祖重生之类的?”申洛雯把书卷成话筒,递到她面前。
“等我回来再解释吧。”江浮检查了一下行李,背着包离开,“三天后见。”
黎明号。
李礼端和几个武装好的同僚正坐在零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看计划书,良久才抬起头。
“大人,您是有什么忧虑吗?”
从上船开始,零的表情就很凝重,即便是闭上眼睛,眉毛也是纠结在一起,完全没有解开的预兆。
“我们这次的行程,变数很大。”零缓缓睁开眼。
他能看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在神州,在他最熟悉的地方,但他却看不真切。
这种变数他也不是没见过。
他自诞生之初,一直试图去窥探的那个人,他就看不清。
“不管有什么变数,我们都会尽力保护您平安。”李礼语气坚定。
从他遇见零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相信他是命运赐给他的领袖,哪怕此行凶险,他也会护这位领袖周全。
江浮离开实验基地,就看到外围围着一圈人,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架着手机的营销号……
江浮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头顶的恶寒。
想到刚才在宿舍里看到的网上话题,她无奈地戴上口罩墨镜,跳过基地的铁丝网墙,找到了滕松烟给她安排好的载具。
离开实验基地,转车,按照蒲秋白给的方向,往山里走去。
华京城郊区西北,是前朝皇帝的陵墓。
她听林蔓茵讲过,前朝开国皇帝似乎是听信了某个道士的说法,为自己和子孙后代挖了十三个墓穴,最后自己葬了进去。
讽刺的是,这一朝的皇位还真就只传了十三代,最后一位皇帝经历坎坷,最后以神州普通公民身份葬到了公墓里,没能躺进先祖准备的陵寝。
所以第十三个皇陵是空的。
“十三号皇陵的地宫早年下去过一批考察队,但那些人没有回来,我怀疑是和我一样,被带到了某个未知的空间。”滕松烟在语音里解说着。
江浮睫毛轻轻颤动。
“我怀疑,应该是我在黎明号上进入过的裂隙。”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害怕。”
这一次,她不确定会不会有另一个自己来帮她逃跑。
但她知道,她没得选,手臂上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总有一天她会变成自己也讨厌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她看向外面的天色。
即便她决定放任自己天灾化,也还是需要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把初期伤亡降到最小。
她想到了滕松烟说过的空间。
“我也不确定那个空间是什么样,我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天很黑,没有光照,天地都是一个颜色。”
脚踩下去却没有实感,前面仿佛无尽的深渊,背后却没有任何退路。
“气象说明天下雨,到时候的天色,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
江浮看着天。
她不懂玄学,只能凭感觉试试。
而且,这座皇陵里还有些原始的封闭手段,如果她真的失败了,滕松烟会想办法彻底解决掉她。
说起来,这个办法还是某个人发明的。
“单辙……”
永恒岛,禁闭室。
单辙安静地坐在禁闭室内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快闲到发芽。
零在离开永恒岛当日,就给看守他的Edelweiss959下了命令,在他离岛期间,必须把他和江韧分离开。
运送他之前Edelweiss959给他戴了昏睡项圈,即便江韧给了他永恒岛的地块分布,他也不清楚他现在的位置。
【我们……位置……远,距离……测算……败。】
因为距离过远,联络也受到了干扰。
【计划照常。】
他目光平静。
现在零不在,还带走了一部分精锐,是逃跑最容易的时候,如果错失机会,他们再想跑就只能重新计划。
时不我待。
“果断的孩子。”江韧微笑着,拿起手中的几个透明密封瓶。
漆黑的丝线在瓶子内舞动,这些是她实验失败的产物,她没有销毁它们,而是留存着,用于逃跑时的保险。
至于实验……她盯着透明观察窗里痛苦扭曲的触肢,眉头紧锁。
单辙给她的思路没有问题,但到目前为止,她的引导无数次失败,而且效果愈发微弱。
问题应该来源于这些起源细胞的主人。
“浮浮……”
江浮走进了陵墓,里面很黑,她刚开始还能摸着岩壁,但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石壁的触感似乎也变得虚实不明。
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小部分,似乎也变得像绢丝一样柔软,她仔细抚摸辨认,似乎是一些文字,风格眼熟。
她莫名想起了林址芳生前研究的古画,和真的作品。
“和真也来过这里?或者说……”
那个活在传说和历史里,搅乱天下的道士,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一些像是记忆又像是独白一样的东西,沿着附着在她皮肤下的触肢,慢慢地涌入她的脑海。
年轻的小道士在旧道观里修习,他走下山历练,却发现山下早已经满目疮痍。
普通的乡民忍着饥饿,最后为争个脏兮兮的碎馒头饿死在雪天,对他礼遇有加的富商笑着给他披上大氅,低声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随后掮客开始试探他愿不愿意给上面的真龙效力,大肆吹嘘着龙颜大悦后的好处,就差把从中获利写在脸上。
世道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