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并未逃跑，而那些接近的虫子在接近她的那一刻便被抽碎，那数根触手挥舞的密不透风。
她忽然感觉……这触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就是浑身黏糊糊加没办法穿正常的衣服只能真空么。
又不需要断腿也不需要挖心的，如果只需要露出就能换取能当祖宗人的力量，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拒绝吧。
但果然还是感觉好怪啊！
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羽衣，可恶……应该再找阿尔拔点毛的，这衣摆还是短了点。
“噢——好厉害，那触手果然很强啊，软体生物是如何发挥出那种力量的？真叫人好奇啊。”
是奥薇拉的声音，看来她也并未独自跑路，只见她此时正被一群虫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她却没有丝毫反抗。
嘭！嘭！
百叶走了过来，那些虫子也被纷纷抽碎。
“噢！谢谢，得救了。”
“你真就站着挨打啊。”
“毕竟我不擅长战斗。”
“扯呢，就单凭你那速度和那什么生物力场，直接创都能创烂它们吧。”
“但那种行为是错误的吧？”
“什么？”
“它们也只是在做着它们的本能所要它们去做的事而已。”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念？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杀它们？”
“不，你有你的准则，你也只是做了你应当做的事。”
“你的思想模式……有点诡异啊。”
“是吗？抱歉。”
“为什么道歉？”
“因为令你感到了不快，那个词汇就是这么用的吧？”
百叶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人真的很怪啊，所以才独自居住吗？
“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嗯，很快就到了。”
艾薇拉推了推眼镜。
“嗯？你哪来的眼镜啊？”
“我感觉这样可以更好的表达情绪，也可以在不想看到什么时遮住视线，所以做了一件。”
“好吧……”
她们开始继续赶路，整整一天一夜后，还未到达城市百叶便已然望见了一座奇观。
“那是……”
那是直冲云霄的高塔，当然，并非阿尔塔，阿尔塔可没这般宏伟。
犹如真正的通天之塔，她不可能不记得那个东西，那是人类最大城市的中心，巴比伦塔、通天塔、神之门，人们如此称呼它。
那是最接近天空的高塔，由第一任首脑所建造，最高点便是首脑的所在之地，在那里，可以俯瞰世界。
那座塔最开始不过只有区区几十米高，那时人类还在用着铁器，靠着血肉之躯相互征伐，它就在那里，静静矗立。
随着时代的变幻与更替，它被不断的维护改建，就像权利的象征。
一直到第一位首脑的出现，他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将刚从走学会跑的人类拉上了高空，随后他推倒了那座塔，在那之上建造了新的塔，预示着新时代的到来。
在那之后，无论首脑如何更新换代，无论王朝几经更迭，它一直在那里，屹立不倒。
即便人类灭亡，即便海枯石烂，它也依旧在那里，就像一座坟墓，一座雕刻了人类史的里程碑。
百叶在苏醒后的那几年游历中自然也去过那里，那座高塔依旧矗立，尽管看起来有些衰败，外头也因为空间的破碎而变得混乱而无法接近。
但它依旧矗立，颇有种不服输的感觉，就像是在告诉新时代的生命。
我们曾存在于此，我们曾称霸世界，征服寰宇，我们失败了，却并未输，享受这被我等所夺回的，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而且……虽说看起来依然破败，但明显是经过修缮的。
她之前去看的时候，那座塔是完全没办法靠近的，周身的空间都已然深深破碎，可以看出是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决战。
但现在，那些危险的混乱显然已经被清除了，谁做的？
“艾薇拉，那座塔……你知道些什么吗？”
“很宏伟吧？关于那座塔，那是神之居所，对了，这个神是我刚刚总结出的，我认为可以如此称呼，也可以说是你带来了神的概念呢。”
“神……唉，我倒不是很喜欢这个词汇。”
“是吗？很贴切呀，嗯……还是先回归正题吧，我也不知道那座塔是从何时起存在于那里的，不过根据一些流行的推测……它很可能在六千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等，等会，多久？！”
六千万年前？那都远超人类的演化史了吧，难道说……这里其实是未来？如果是如此久远的时光，地貌改写生物灭绝换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虽说这塔的材料是能抵御时光的侵蚀，但六千多万年？这玩意没维护真能立这么久吗？不可能的吧。
就算能，随着地貌的改变它也该被埋地下去了吧，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好的立着。
“六千多万年前就存在，你不是在说笑吧？”
“关于这个信息，也是一些喜欢探究历史的人发掘出的，当然也无法确信，毕竟实在是太过久远了嘛，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至少是存在了两千万年以上哦。”
两千万年……也很夸张了啊。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不如去问问神官？”
“神官？”
“是的，也是他聚集了大家。”
“行，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要求？”
“我是说面见的要求，神官的地位应该比较高吧？”
“地位？哦，我明白了，你是说一个人能随意命令其他人的关系吗？没有哦。”
“什么意思？”
百叶有些没有理解，无论时代再怎么演变，社会再怎么发展，那个也是永恒不变的吧？毕竟所谓上下级就是社会构建的基础。
“虽说是神官召集的我们，但大家只是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因为热闹，因为有趣，没有上下级关系哦，说起来我之前也当过神官呢。”
“那神……真的存在？”
“存在哦。”
“很厉害，也很随心所欲，就像太阳一样，永远固定着从同一个方向升起，从同一个方向落下，静看万物发展，对了，这个形容也是我刚刚想出来的。”
神……感觉越来越复杂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只有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城市才能揭晓了。
又是一天一夜的赶路，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明明都已经看见那座高塔了，却依旧还有很远的距离，也可以见得那塔究竟有多么高。
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百叶也一直观察着艾薇拉。
怎么说呢……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白切黑，她就是一个十分富有好奇心而又善良的人。
不……也许那不应该称之为善良，因为所谓善良也是由人类所定义的，顺应人心的便是善，人类能够去肆意改写，将其重新定义。
而她的所作所为仿若理所应当，绝不是所谓善恶这种肤浅的东西。
但是有一点百叶是能确定的，看着她随手将一只落水的幼鸟捞起放在岸边，却又不会去管别的弱小生物被捕食。
而且她似乎不进食也能够获取能量，有着几乎所有特长，这不就是……
“人类理想中的天使，最终演化，完美的生命形态。”
艾薇拉歪了歪脑袋。
“天使？会飞的人？是说我吗？但是我只能做到滑翔，并不能飞哦。”
“我不是指能力，而指你们的内核。”
“唔……明白了，你是说行为模式？不过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并没有帮助他人啊？”
“你不是在帮我吗？”
“是吗？因为你很有趣嘛，我可以在你身上学到很多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呢。”
看着她的样子，回想着她初次见面便如此信任，百叶感到了惭愧。
只是她如此吗？还是说他们都是如此？想要探究，想要了解，她的心久违的燃起了好奇的火苗，如果人类都变成这样……那会是怎样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