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北征
等喝得差不多了，沈殊玉放下酒杯，一脸诚恳地对秦灵泽说道：“三哥，我还有件事想托付给你。”
秦灵泽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指着沈殊玉对裴含章说：“看到没，她只要露出这副表情来，准没好事，上次她也是这么笑，笑过以后就把我藏的好好的闲书全拿走交给先生了。”
沈殊玉辩解道：“是你自己天天看闲书不好好写策论，先生才让我去搜的。”
裴含章一边笑一边制止两人斗嘴，他对秦灵泽说道：“三哥，你还是先听听阿殊要说什么吧，她是真有事想求你帮忙。”
沈殊玉便把拂玉山庄的现状以及自己打算重建山庄的想法说给秦灵泽听，秦灵泽听完后直点头。
“你要重建山庄那是好事啊，我正好带了两箱银子过来，都给你了……”
其实秦灵泽带银子进京的初衷不是为了修山庄，毕竟他出发前可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因为沈殊玉嫁人时没在他眼前，没能给她送嫁妆，所以如今想给补上。
沈殊玉眨了眨眼，差点哭出来。
“唔，三哥，还是你靠谱……”
看着沈殊玉一听说银子双眼就冒光的反应，秦灵泽还以为裴含章苛待她了，他不解地看向裴含章，裴含章只好和他解释。
“阿殊为了重建拂玉山庄，把她自己攒的那点银子都掏空了，裴府也是，你再不来她就真要弹尽粮绝了。”
这番话听的秦灵泽直拍大腿。
“嗐，不就是银子吗？回头我再给你抬几箱过来，先前我爹带我们回宜宁，我那胳膊肘只会朝外拐的狗外甥成天派人盯着我们，我别的事也不敢干，就只能做生意了。”
三人一拍即合，沈殊玉顺势把山庄重建后续的事情都交到了秦灵泽手上。
原本她是想托独孤霖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帮着盯一下山庄的事务，可独孤霖身体没那么好，总让她往山上跑也说不过去……
眼下秦灵泽回来了，他自然成了不二人选。
秦灵泽又问起京中的其他人，裴含章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一遍，唯独说到陆明珠时，夫妻二人的心情都不大好。
秦灵泽听后也是许久沉默不语。
他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将酒撒在了地上祭奠陆明珠，最后长叹一口气。
“真是想不到，本以为还有机会在京城再见到你们几个，谁知道……”
裴含章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此事，秦灵泽看到沈殊玉眼中已泛起泪光，立刻便反应过来。
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对沈殊玉说道：“阿殊，人各有命，你也别太难过了，明珠……明珠这辈子行善积德，下辈子老天爷不会亏待她的。”
半晌后，沈殊玉点了点头。
她又把陆明珠墓地的位置告诉了秦灵泽，叮嘱他记得去祭扫。
秦灵泽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干脆放浪形骸一杯接一杯地喝，毕竟有些话他只想藏在酒里、藏在心里。
当年先生叮嘱他照顾好其他人，可如今山庄众人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人也是满身满心的伤痛……
希望将来他过了奈何桥后见到先生，先生别太生他的气才好。
可转念一想，先生抽孟庭芝都来不及，哪会有心思和他生气……
同门三人重新聚首后痛饮一番，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隔日，沈殊玉和裴含章进宫给帝后二人请安，顺便把儿子女儿也都带进了宫。
裴珩和裴含章去聊北征之事，沈殊玉则陪着江芷芸说话。
江芷芸看到两个孩子自是十分高兴，她先是抱起裴云起拍了拍，然后慈爱地看着裴鹤鸣。
“你这阵子不在宫里，靖则天天吵着要去宫外找你玩，这下好了，你可算回来了，就住他那儿吧，这样你们哥俩一起读书习武也方便。”
裴鹤鸣高兴地应了下来。
江芷芸又对沈殊玉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云起，就让她跟在本宫身边。”
沈殊玉笑着点头，“皇嫂不嫌这孩子吵闹便好。”
江芷芸把云起交给一旁的翠环，然后小声对沈殊玉说道：“靖宣长大了，靖则又太活泼，在我身边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有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江芷芸自己没有女儿，裴云起出生后的大部分时间又是待在她身边，因此与她十分亲近，江芷芸自然格外喜爱她。
想了想，她又吩咐人取来一个匣子交给沈殊玉。
“这是我让祝太医配的药，里面有金疮药、活血丹、保心丸什么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肯定比民间和军营里的东西好。”
她叮嘱道：“我心里自然是希望你和含章一直平平安安，但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这是给你们两个关键时候保命用的，你自己千万要收好。”
沈殊玉怔怔地接过匣子，心头一时间涌上千言万语。
从前每每要出远门的时候，陆明珠都会帮她把这些东西备好，如今她不在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帮自己想着这些。
沈殊玉眼中泪光闪烁，她捧着匣子，垂着头哽咽地说道：“谢谢皇嫂。”
江芷芸怜爱地拍拍她的手臂，“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言谢？”
再说，不论是为了什么，沈殊玉和裴含章都是在扶保裴家江山，该说谢谢的其实应该是她才对。
初十，大军出征。
裴珩在城门前送别了裴含章、沈殊玉、江辞、杨问心等一众将领，目送着大军离开京城。
旌旗猎猎，战马步伐整齐地踏过地面，军士们气贯长虹，北征大军斗志昂扬，缓缓向北行进。
沈殊玉一身明光甲，英姿飒爽地端坐在马背上。
大军走出很远后，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京城。
裴含章催马行在她身旁，见她回头，便问道：“舍不得离开吗？”
沈殊玉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裴含章。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裴含章也笑着回望她。
“只要我们俩还在一起，不论去哪里都是我们的天地。”
风卷起残云穿过林梢，马上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