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华界。
沈家安眼睁睁地瞧着，苏陌茴茴被三位老祖宗那不讲理的神光“咻”一下裹挟着消失在面前，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足足懵了两秒。
“啪嗒——”
手里刚拆到一半的金丝猴巧克力掉在由纯粹信仰之力凝聚的云端上，他才猛地回神。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四个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外神跟前——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精准薅住了和平之神弗雷旁边那头标志性的、正焦躁地用蹄子刨云的金色大猪！
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在沈家安看来，这猪的眼神似乎比它那位快要“醉死”过去的主人，还要清醒那么一丝丝？
他急得声音都劈了叉：“什么情况？！三位老祖宗把苏陌茴拐哪儿去了？！说话啊！”
被薅住鬃毛的金猪吃痛，“嗷呜——”哼唧了一声，喷出几个带着清新草木香气的滚烫鼻息，圆溜溜的眼珠子带着点无奈和委屈，盯了沈家安两秒，又认命般地继续闷头刨它的云——
可谁也没注意到，它的蹄子忽的扬起了一片闪着微光的粒子。
而它的主人，和平之神弗雷，此刻正努力睁大那双平日里悲悯无比、此刻却浑浊得像蒙着厚厚毛玻璃的眼睛。
他脸上还挂着一种吸收过量异域国运后，极其不协调又蠢兮兮的“祥和”傻笑，努力安抚沈家安，但声音甜腻黏糊得如同熬过头的麦芽糖：
“孩子...莫急...莫急...嗝...”一个饱含着信仰能量的不合时宜的饱嗝打断了他，他又挣扎着继续，“老祖宗...心怀大爱...带她去...见证...嗝！见证那两位迷失羔羊的...归途...”
弗雷颤巍巍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指，指向头顶那片正在迅速褪色、渗出诡异灰暗的天穹，“在...在无光与有序之外...尘埃...嗝！...尘埃汇聚之所...灰层...”
“灰层？！”沈家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头皮瞬间发麻！
那鬼地方连轩辕少泽提起来都犯怵！想到这儿，他手上抓猪毛的力道不自觉地又重了三分。金猪疼得“嗷——嗷——”直嚎，四个蹄乱蹬起来！
“轻...轻些！和平！需要和平！”弗雷听到猪嚎总算回了点神，心疼得去掰沈家安的手，但那动作软绵绵、醉醺醺的，连片云都拍不散。
“三位...古老尊者...亲自...嗝！护持...安全无虞！比...比跟着你...安全多了....” 后半句...大概是弗雷吸收了力量上头后、不小心吐露的心声大实话？
沈家安顾不上计较这扎心窝子的“安全论”，目光扫向旁边。光明之神阿波罗的状态...堪称灾难现场——
他紧紧抱着那把华丽到闪瞎眼的金色竖琴，白皙修长的手指，此刻却像抽风一样在琴弦上疯狂刮擦，发出了不成调的尖锐噪音！
嘴里还高声唱起跑调跑到外太空的“光明颂歌”，两种噪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场精神污染交响乐！
而他周身散发的不稳定金光，随着那灾难性的音调疯狂闪烁跳跃，活脱脱一个信号极差的宇宙级超大瓦数故障灯泡！
创世之神伊察姆纳稍微“文雅”点，此刻他正紧闭双眼盘膝而坐，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得像在参悟宇宙终极奥义。
但诡异的是，他的双手却在无意识的高速凌空比划着，十指翻飞间竟带出了残影，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沈家安凝神去听，全是支离破碎的创世法则碎片和空间坐标参数...这创世神...竟然在梦游状态写代码？！
他打算做什么？试图重新编译这个即将爆炸的信华界吗？！
而端坐云层中央，本该最威严也最全知的上帝·耶赫维，此刻也最诡异！
祂那双蕴含无限智慧与威能的眼眸，此刻却空洞无比，只是无神地“凝视”着前方——
那里，属于武则天的宏伟宫殿的虚影正在无声地崩塌、褪色、消散。祂的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无声诵读着那神圣的创世经文？
然而，这位上帝周身弥漫的气息不再是全知全能的威严，而是一种...信息彻底过载、核心程序宕机崩溃后的终极茫然！
就像祂那浩瀚无边的宇宙级数据库，被塞进了远超系统承载极限的异种信仰信息流，导致整个核心处理器直接蓝屏死机！
指望这群“宕机神”？没戏！
沈家安烦躁地用力抓了把头发，强迫自己把揪出来的几根毛甩掉，然后冷静下来——
灰层...有老祖宗护着，苏陌茴暂时应该没事。弗雷那醉鬼的胡话，基本坐实了她是被拉去“围观”轩辕少泽和湛清的状态了...一个玩“升维”失踪，一个干脆“跳缸”…
可这份自我安慰还没落地生根——
“咔嚓——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裂声响起，随后后紧跟着一道沉闷的巨响从脚下炸开！
沈家安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了两分！
只见以三位老祖宗宫殿消失的位置为圆心，一道狰狞的黑色裂痕猛地撕开了云端！这裂痕中似乎携带着拥有生命和恶意的黑色闪电，以恐怖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
而裂痕所过之处，那些由国运之力具象化的琼楼玉宇、奇花异草，像是被泼了强效褪色剂，色彩瞬间剥离，结构迅速虚化、崩解成漫天飞舞的、失去光泽的信仰尘埃！
小信华刚从九霄宝殿处理完另一边的骚动闪身下来，就被眼前景象惊得小脸煞白，“什么鬼情况？”
“鬼知道啊！”沈家安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飞了，“三位老祖宗前脚带苏陌茴走，后脚这几个外神就跟喝了一吨假酒似的，现在连你这世界都要塌了？！”
“我也不知道啊！”沈家安的头皮彻底炸开，“三位老祖宗带走苏陌茴后，这几个外神就像是喝多了一样，现在就连你这信华界都...”
“不对！”小信华身为信华界的天道，自然能感应到这方世界的问题，“老祖宗...离开了？但是...我还能感受到他们的因果线啊？！”
祂看向四位外神，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瞬间明白：“信仰之力和国运之力太浓厚了...所以，他们才会像是喝多了一样！超负荷了！”
但奇怪的是，整个信华界主体法则并未崩坏，真正出问题的，是这个依托于国运神明构筑的特殊“仙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