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快点啊！”
女孩终于松了口，眼中还挂着泪珠，却强忍着激动与崩溃，微微点头。
那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云飞几乎整个人瘫坐在地，仿佛瞬间泄了气的皮球。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淌下，湿了衣领。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地拨出江风辰的号码，心里只一个念头：
“千万别出人命……这年头出版小说都能搞出命案，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周围那群记者便蜂拥而上，像嗅到腥味的鲨鱼一样兴奋地围住他。
“开免提！”
“快！连上蓝牙音箱！”
“我们要现场直播，全网同步！”
“别挤啊！你踩我了！”
“给我留个位子，我是新华的！”
“谁带了充电宝？我手机没电了！”
现场一片混乱，几乎像是春运现场临时加开的退票窗口。
陈云飞脸色发青，举着手机站在人群中，活像个被当众凌迟的犯人。
电话那头，江风辰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底便感到十分无语。
“什么玩意儿啊？写小说还得负责情感咨询？那写仙侠的怎么没人找他们教飞升成仙？！写盗墓的也没人让他们下墓地陪葬吧？！”
他忍不住在心里嘟囔起来：“照这逻辑，我下本书写金融理财，是不是直接能带货收割华尔街？”
就在这时，忽然，电话里传来一个哽咽又激动的声音：
“江风凉凉老师……真的是你吗？”
江风辰愣了一秒，原本还怒气冲天的脸色顿时凝住。
他沉默两秒，眸光微动，随即压低嗓音，调动声线，一道沉稳中略带沧桑感的中年男子声音，从他口中缓缓响起：
“是我。”
江风辰的声线控制堪称一绝，毕竟他拥有传奇级别的唱功，模仿个三十岁到五十岁的男声再简单不过了。
那头的记者们听到这个“江风凉凉”的声音，顿时全体起立，仿佛听到了什么国宝级的声音档案。
弹幕也瞬间在各大直播平台爆炸：
【卧槽！这声音！沉稳、低沉、理性，果然是大叔音！】
【我宣布，江风凉凉老师必须是一个至少四十五岁的文学老前辈！】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侠宗师啊，听声音就有文化，写得了《神雕》，讲得了人生道理！】
连线的女孩则激动得几乎失控，她捂着嘴，眼泪一滴滴掉下，哽咽着喊道：
“老师！我太激动了……呜呜呜……这些天看你写的小说，我真的太羡慕了，黄蓉有靖哥哥，小龙女有杨过……而我，什么都没有……”
她的哭声里透着一种彻底的失落与崩溃，混杂着青春被辜负的无奈，像一根绷紧的弦瞬间断裂。
江风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此刻的表情复杂极了——一半是无语，一半是头痛，还有一半是……对，想骂人。
“姑娘啊……”
他低沉地开口，语气缓慢：
“感谢你喜欢我的小说，但你得知道，《射雕》也好，《神雕》也罢，那都是小说，是虚构，是文学创作，不能代入现实的。”
“小说可以动人心弦，但它不能替你活人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郭靖和黄蓉的恩爱固然让人羡慕，杨过与小龙女的痴恋当然感人至深，可你有没有想过，小说里不止有主角啊，你看李莫愁，为爱痴狂，最终自焚；程英和陆无双，一生爱而不得；穆念慈，所遇非良人，孤苦伶仃地把孩子养大；瑛姑和周伯通那段恋情更是充满荒唐，半生都是遗憾与悔恨。”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修成正果，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换来回应。现实，比小说残酷得多。”
他以为这番话已经足够理性，足够“文学性”，足以安抚住对方。
没想到，那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爱他啊！我觉得我是小龙女，他是杨过！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这么爱他，他还是离开我了……呜呜呜呜……”
她整个人已经哭到语无伦次，完全无法控制情绪。
围观人群纷纷皱眉叹息，现场气氛像是电影《霸王别姬》的送别现场，悲从中来。
江风辰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语气突然一转：
“姑娘，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相爱，你能不能……证明？”
女孩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怎、怎么证明？”
“比如……你们相处中，你都为他做了什么？”江风辰语气温和，听起来像在开导，其实暗中全是讽刺。
女孩听完，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语速飞快，带着某种近乎自豪的情绪：
“自从我们在一起，我把手机里所有男性好友全删了，他开心就好。”
“他上早班，我每天六点起床给他做早饭；他说挤地铁累，我攒钱买了辆比亚迪给他开；他说不够有面子，我咬牙贷款买了辆特斯拉，月供六千，我工资才一万二！”
“他喜欢香水，说公司有个女同事的香水好闻，我立刻买同款喷给他闻；他打麻将输了八万，我回家哭着骗爸妈，说我被诈骗了，才弄到钱帮他还债！”
她说得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骄傲。
“我这样，难道不算爱他？我觉得我做得比小龙女都多！”
江风辰“呵呵”两声，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姑娘，你是爱他，没错。”
他冷静地道，“但你这不是爱情，这是……舔狗啊。”
“你特么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女舔狗啊！”
女孩听到江风辰这番话，整张脸瞬间涨红，眼神变得又羞又恼，胸膛剧烈起伏着，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般，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凭什么说我是舔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她的嗓音已经接近嘶哑，情绪彻底失控，冲着手机的话筒，颤抖着怒吼：
“呵呵，江风凉凉，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能写出《神雕侠侣》这种让人心潮澎湃的小说，一定是个懂爱情、珍惜爱情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居然敢侮辱爱情！”
“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写爱情小说！你根本不懂爱情！”
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陆离，如一幅崩塌的画。
江风辰靠坐在椅子上，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你说我不懂爱情？”
他冷冷地笑了声，声音低沉，却如锋利的刀：
“好，那我反过来问你。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你男朋友吗？那你告诉我——你男朋友为什么会离开你？”
女孩一下子怔住了，仿佛被人猛地敲了一记闷棍，身子晃了晃。
“我……我……”
她低下头，嘴唇哆嗦，声音如蚊蝇般轻：“因为……因为他说他不想拖累我，说他配不上我，说……我值得更好的……”
她眼神飘忽，仿佛在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个理由。
江风辰听后猛地大笑，那笑声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哈哈哈……你信？”
他声音一转，冷笑着道：“你连你男朋友这种货色都留不住，还想找更好的？”
“你看不懂现实，我帮你算笔账。”
“你一个月工资一万二，扣掉五险一金，到手多少？”
“……一万。”女孩低声说。
“给你男朋友买了特斯拉，车贷呢？”
“六千……”
“还剩下四千，你租房呢？吃饭呢？护肤品、衣服、美甲、美发？”
女孩数着指头算了一下，小声地说：“差不多房租两千，然后吃饭、买护肤品什么的，一个月大概还不够，偶尔让父母帮衬一下……”
“好家伙。”
江风辰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月分毛不剩，还妄想留住一个整天打麻将、不务正业、啃你软饭的男人？”
“姑娘，你是现实生活的Atm机，还是被感情pUA的活教材？”
“你男朋友离开你不是因为‘配不上你’，是因为——你已经没啥可榨的了。你对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彻底耗尽，他自然拍拍屁股走人，另寻‘高枝’。”
江风辰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如果我没猜错，你男朋友现在已经另有新欢了，可怜你啊，还在这里寻死觅活！？”
女孩脸色一白，身子像被钉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怎么不说话了？”
江风辰眼神凌厉：“你不是说他不想拖累你吗？我看他是拖着你榨干了每一分钱，然后义无反顾地飞向了他的新提款机。”
“而你呢？你在这里哭天抢地，动不动就要自杀，觉得自己像小龙女、像黄蓉，觉得只要一哭，爱情就能感动天地？”
“你不是在为爱情痛哭，你是在为自己的可怜哭泣。”
江风辰这番话，如连珠炮般一梭一梭地射入女孩的心脏，毫不留情。
她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瘫在镜头前，崩溃大哭。
“骗人……你骗人……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只是……不想让我太辛苦……他是爱我的……”
她抱着脑袋，声音发颤，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混着鼻涕，哭成了一个彻底溃败的小丑。
而就在她痛哭的时候，一句模糊的呢喃，终于从她嘴里吐出：
“他……他说，那女人是他表姐……”
“呵呵。”
江风辰挑眉，似笑非笑：“表姐？是不是表姐？你心里面没数吗？还在自欺欺人，自我欺骗？”
女孩像是被当众抽了一鞭，眼神空洞，嘴唇不停地动着：
“她是……他表姐……是亲戚……我信他……”
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像在用尽全力为一座将要崩塌的幻象撑起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她早就撞见过他们在街角拥抱，在商场手牵手走出专柜，还亲眼看到过那女人塞给他一张至尊Vip黑卡，而他笑着把黑卡别进裤兜。
可每次，男友都只淡淡地说一句：“她是我表姐，在帮我。”
“你怎么这么多疑？我讨厌你这样。”那男人这样说时，她总是低头道歉。
她不敢问，不敢追究，更不敢失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细节早已清晰得像刀刻在记忆里，但她始终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一个最温柔、最假、也最自欺欺人的谎言。
江风辰听着女孩的哭嚎，眼底的冷意终于缓了一分，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了一些：
“你不是不懂，你是一直在骗自己。”
“爱情不等于卑微，不等于牺牲自尊。你现在这副样子，不是为了爱情活着，是为了自己幻想中的爱情活着。”
“你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你以为的那个他，是你幻想出来、包装出来、替他洗白无数次的理想恋人。”
“可惜啊，他不配。”
女孩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整个人缩成一团，痛哭失声。
她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就像一个刚刚醒来的人，看见自己做了一个十年的噩梦。
而江风辰，隔着手机听着，没有再继续刺激女孩。
他知道，有些真相，必须让她自己哭出来，自己承认，才有可能真正醒来。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不再冷嘲热讽。
【心疼这姑娘……也心疼我们曾经的自己。】
【她不是舔狗，她是太努力去爱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
【江风凉凉虽然说得狠，但句句扎心，句句是真话。】
【愿所有人都别再为不值得的人流泪。】
这一刻，所有屏幕前的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等女孩哭声渐渐小了，现场好多记者、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劝了起来。
“姑娘，听姐一句话，姐是过来人，为了这样的男的，不值得啊！”
“是啊，我以前也被拜金女骗过，几十万打了水漂，这不也挺过来了！现在也有了老婆和孩子！总之，就一句话，渣男渣女固然可恨！但天底下的好姑娘也不少啊！”
“是啊，姑娘，你还年轻，路还长！为了这种软饭男，真的不值得！你是个好姑娘，肯付出，专一，以后会遇见好男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