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并没有对谢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府里的下人很忙,毕竟大婚就在一月后,还有就是家人对他更好了。
苏怀筝第三次到谢眠院子里面来的时候,谢眠忍不住站起来了。
“小爹爹,我真没中邪,不过是一桩婚约而已。”
苏怀筝叹气:“也不全是担心你中邪了,就是婚约下了,我总觉得你很快就要离开我了。”
谢眠:……
合着还真怀疑过他中邪了啊。
“小爹爹,那将军府离咱们家也不远的。”
苏怀筝摇头:“不是距离问题,主要是你嫁过去了,便不能像从前在家里那样随心所欲了。”
“频繁回娘家,也会遭人说闲话的。”
“说便说了,咱们家一向都挺特立独行的呀,而且这样的话,皇上不是对咱们家更放心了吗?”
苏怀筝用手捂着谢眠的嘴:“怎么什么都敢说。”
“你爹这么多年这样做,一方面的确是因为陛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真的爱我,所以挑不出错。”
“但,凡事讲究张弛有度,咱们家太过于松弛,若是失了皇上的庇护,那处境可就艰难了。”
“你进了那将军府,不管以后如何,但前几日装也给我装像点,要是自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小爹爹倒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关键是你们两个这面都没见过,也好留个好印象。”
苏怀筝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谢眠连忙抱住苏怀筝,全家人最怕的就是苏怀筝哭,要是给他阿爹知道了,就算再怎么宠爱他,也少不了几句数落。
毕竟在谢尽松那里,苏怀筝永远排第一。
“小爹爹,你别哭,一会我爹要揍我了。”
苏怀筝睨他一眼:“你阿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谢眠笑嘻嘻的:“确实没有呀,但这不是哄你吗?”
苏怀筝笑出声,伸手抱了抱谢眠,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我的好哥儿,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谢眠轻笑:“是呀,现在比小爹爹还要高了。”
“小爹爹,你别担心,你说的那些我都记在心里了。”
“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
“那将军现在和我没感情,不代表以后没有,说不定情况没有你想的这么坏呢。”
苏怀筝轻笑一声:“这样自然是最好。”
谢眠对于自己丢的那块帕子始终耿耿于怀,那人谁的都不收,为何就收他的?
很快,他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几日之后,谢今闻提着一堆礼品上门拜访。
谢尽松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实惊讶的,皇上赐婚,聘礼什么的都由内务府送过来了,谢今闻拉过来的这一堆,则是另外的。
他赶紧让人去把谢眠叫过来,平白无故上门,总不能是跟他这个未来岳丈话家常。
谢眠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如谪仙一般端坐在那里,褪去了一身银甲,收敛了浑身的肃杀之气。
他迈出去的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顿了一下。
“阿爹,叫我来有什么事?”
谢尽松轻咳一声:“不是阿爹找你有事,是你未来夫婿找你有事。”
“你小爹爹之前差人来说他做了玲珑豆腐,我去尝尝。”
谢尽松脚底抹油,刚才和谢今闻待在这里那一盏茶的时间,简直是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比跟皇帝陛下共处一室还难熬。
谢眠:……
谢今闻微微勾唇:“眠哥儿莫怪,今日恰逢京中赏花会第一天,在下私心作祟,想邀你同游。”
谢眠有些意外,谢今闻这话说的显然是把他们俩的身份都抛出去了,甚至有隐隐有一种捧着他的感觉。
毕竟他一个将军,完全不需要他点头或者摇头。
谢眠点了头:“好。”
如今他们的婚约这京城当中估计无人不知,两个人走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谢今闻身高腿长,但为了迁就谢眠走路的步伐,两个人始终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谢眠心底某处又动了一下,皇城脚下规矩更是森严,一般的夫家都会领先半步于自己的夫人或者夫郎。
谢今闻,倒真是令人意外。
只不过他默不作声,继续迈步跟着谢今闻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京城中最好的一座茶楼。
“将军,不是赏花吗?”
京城的赏花会一般会连开十五日,今天不过是第一天。
“晚些时候再下去,现在还没有游街,坐在这茶楼上刚好可以一览无余。”
“我昨夜听说了这茶楼里刚进了一批西域圣茶,从那雪峰之上摘下来的,来尝尝鲜。”
谢眠眼神微微一亮,他的确是极爱喝茶的,很难想,京城第一悍哥儿的爱好居然是品茶。
“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泡一杯?”
谢眠轻轻的嗯了一声,他也想知道这将军到底是不是花架子,是真喜欢喝茶还是为了讨他欢心。
谢今闻从容的坐下一一拿过茶具,看着娴熟自然,从温壶到冲茶做的更是行云流水,谢眠看出来了谢今闻当真是会泡茶的,便来了兴趣。
修长的两指轻轻的放在茶碗上,微微倾斜,沿着碗壁刮去多余的浮沫,搓茶手也很稳,两指夹住茶盖轻轻摇晃,不对会,谢今闻就收了动作,按住整个茶碗摇晃,撇去多余的茶汤。
那最后一步,便是入海,谢今闻从容不迫的将泡好的茶汤倒入谢眠的杯子里。
“尝尝?”
谢眠有些不好意思,他真的很少看见能把冲茶做的这么优雅的人,因为过高的温度,刮沫,摇香,入海这几个步骤非常容易烫到手,一个不注意茶汤就全撒了。
但谢今闻不仅手稳,动作更是赏心悦目。
谢眠收了心神,端起茶碗扶盖轻抿了一口。
“好喝!”
他眼神亮亮的,看的谢今闻心中软的不行。
无论名声怎么样,谢眠始终都是内心很柔软的人。
“喜欢就好。”
谢眠微微一愣,喜悦过后,羞赧才渐渐爬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