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看着林七夜，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好奇的脸，缓缓开口：“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但是世界范围的迷雾，应该就是因为它，或者说因为像它这样的‘旧日支配者’苏醒、降临、活动……才产生的。”
“什么？”
“迷雾是因为它们？”
“百年前笼罩全球，造成大灾变的那场迷雾，源头是‘旧日支配者’？”
除了圣吉列斯依旧沉默，林七夜等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困扰人类百年、几乎毁灭了旧文明的恐怖迷雾，其源头竟然是这种从未被记载的、名为“旧日支配者”的存在？
李铭点了点头，对着林七夜继续说道：“你是米迦勒的代理人，那你知道米迦勒现在在哪儿吗？”
林七夜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月球上。守夜人的观测和我与他微弱的感应都确认了这一点。
他一直停留在月球上，从未移动过。”
“很好。”李铭嘴角勾起，“那你想过没有，这位强大的炽天使，为什么吃饱了撑的，要像个钉子户一样，赖在月球上不动弹？”
“这……”林七夜愣住了。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米迦勒呆在月球，似乎是所有人默认的、无需深究的常识。
但此刻被李铭点破，再联想到月亮，一个可怕的、之前从未敢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七夜的脑海。
他猛地再次抬头，死死盯着天空中那轮月亮！
此刻，圆月的边缘已经染上一丝不祥血色。
米迦勒在月球上，克苏鲁的污染通过月亮间接影响这里……
林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难…难道……”林七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沙哑，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米迦勒他在月球，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在阻拦克苏鲁。
他在封印它，或者在阻挡克苏鲁的力量进入地球？”
这个推断太过惊悚，如果成立，那就意味着，天空中那轮陪伴了人类文明无数岁月的月亮，其上竟存在着一尊足以引发灭世危机的恐怖旧日支配者！
李铭看着林七夜剧变的脸色，缓缓说道：“差不多吧，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有些出入，回头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们细说。”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大致的真相吗？”林七夜的声音带着震撼。
安卿鱼、百里胖胖等人也都被这骇人的真相震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背景故事讲完了，”李铭拍了拍手，“那离我们有点遥远，现在，讲讲下面离我们最近的这个小渔村发生的事情。”
他指向脚下深邃漆黑的海水。
“嗯，整件事情大致可以概括成一个人因为遭遇海难而沉入海里，然后被克苏鲁选中，成为了它的信徒。
接着，他触碰到了某样东西，接连搞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听着李铭的讲述，众人只感觉一阵无语，这也太简洁了。
倒是安卿鱼发现这个故事有些熟悉。
他立刻联想到了不久前给自己讲过故事、还说他爹托梦的陈苟。
由不得他不这么想这么联想，同样是什么遭遇海难，然后同样与红月有关……
信息重合度很高。
“你说的那个人，”安卿鱼开口，“难道就是陈苟的父亲？”
嗯？
众人纷纷向安卿鱼投去钦佩的目光。
你是怎么从那一段抽象的概括里得出结论的，而且陈苟是谁？
夜幕小队的其他人总感觉自己好像跳过了一段剧情。
“对，”李铭点头确认，“没错，他就是陈苟的父亲，陈阳荣。”
“是吗……”安卿鱼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投向下方深不见底的海水。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海底了，”李铭环视了一圈夜幕小队的七人，“你们各自都准备好。
我再强调一次，下面那东西非同小可，极度危险。
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攻击，更可怕的是对精神和灵魂的侵蚀。
你们可能会看到、听到、感知到一些完全超出常理、疯狂扭曲的东西。
意志稍微薄弱点，瞬间就会崩溃发疯，或者被扭曲成怪物。所以即使有我的加了一层保护，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保姆决定最后再声明一遍。
毕竟，虽然他想测试一下其他人有了自己的庇护之后，在克苏鲁面前能坚持多久，但是并不希望他们真的出现意外。
林七夜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铭如此郑重其事地强调危险。
联想到之前假面小队的失联、村子里的诡异，以及刚刚听到的关于克苏鲁的恐怖描述，所有人心中都绷紧了一根弦。
他们全都谨慎地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好，李导游在这里再交代一遍，下去之后，不要乱碰乱摸各种‘景区’的东西，不要擅自行动，听从指挥，明白了吗？”
“明白！”其他人下意识地齐声应道。
但应完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好好的一场冒险观测，让李铭搞得像是在参加什么廉价旅游团一样。
“好，很有精神！”
李铭不再多言，对着脚下的深海，右手向下一按。
众人瞬间感觉他们缓缓下降。
然而，海水并未淹没他们。
一层无形的屏障像一个巨大的气泡，将他们包裹在内，稳稳地将海水排开。
他们就这样悬浮在气泡中，开始向下沉潜。
起初，借着穿透海面的月光，还能勉强看清周围游弋的鱼群和起伏的礁石轮廓。
但随着下潜深度不断增加，光线迅速被吞噬，四周变得越来越暗。
很快，最后一丝微光也消失了，只剩下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气泡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这寂静反而放大了深海本身的压迫感。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感知着屏障外那片无边无际的墨黑。
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难以名状的、充满恶意的视线。
下潜持续着，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模糊。
气泡无声地在粘稠的黑暗中穿行，方向感彻底丧失。
因为精神力完全透不过这道屏障，所以除了李铭，没人知道他们此刻在何处，又去向何方。
外面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连海水的流动都难以察觉，只有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当深海的压力和黑暗带来的精神压迫几乎要抵达某个临界点时，李铭终于停下了气泡的下沉。
“到了。”他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到了？
众人心头一紧，努力睁大眼睛向外看去。
但屏障之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在哪儿？”百里胖胖忍不住小声问道。
李铭没有回答，只是屈起手指，轻轻一搓。
“嗤——”
一簇金色的火焰凭空在他指尖燃起。
火焰虽然不大，众人却觉得周围突然变得温暖起来。
光芒在海底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但也勉强照亮气泡内部众人的脸庞。
就在这微弱光芒亮起的瞬间，借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晕，众人终于勉强看清了气泡外、下方那片深邃黑暗中的一点点轮廓。
仅仅是一点点轮廓。
但那轮廓，庞大到了极点，如同一片山脉。
巨大的压迫感，瞬间挤压着气泡内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瞳孔因极致的震撼而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
随着气泡缓缓靠近，那巨大轮廓的细节在微弱光线下逐渐清晰。
那并非山脉，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尸体。
它静静地躺在深海的海床上，像一座沉没的山峦。
其身的鳞片紧密排列，质地坚硬如金属，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并且，这座如山岳般的尸体，虽然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但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虽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但它庞大的体积和残留的形态，仍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威压。
仅仅是靠近，就让气泡内的众人感到呼吸不畅，灵魂深处传来本能的战栗。
“这、这是什么怪物？”百里胖胖的声音颤抖，“海里竟然会有……会有这么巨大的东西？”
其他人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生物遗骸。
“李铭，这就是引起小渔村一切异变的源头？”安卿鱼痴迷的看着尸体头也不回的问道。
李铭的目光扫过巨兽庞大的身躯，“应该是这样，但我也是第一次真正到这里来，具体情况，还不了解。”
他操纵气泡，带着众人，缓缓向巨兽尸骸靠近。
气泡最终悬停在巨兽覆盖着冰冷鳞片的躯体旁。
李铭伸出手，按在那巨大的鳞甲上。入手冰凉，仿佛触碰的不是鳞片，而是万载寒冰。
同时，一股阴冷、污秽、带着疯狂意味的气息，试图蔓延侵蚀过来。
曹渊看着巨兽尸体，声音低沉，“这怪物活着的时候，该有多恐怖，应该能到神境吧。”
闻言，沈青竹开口：“更重要是这种存在为什么死在这里吗，又是谁将它杀死的。”
李铭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的手掌依旧按在鳞片上，神情却显得有些奇怪。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具尸骸生前蕴含的力量层次——很强，非常强。
绝对达到了神明的领域!
在大夏过去那段神明转世、人类天花板苦苦支撑的岁月里，这样一头深海巨兽，绝对有能力轻易摧毁一座大型城市。
但还不够!
这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此刻，真实接触之后，李铭才发现他好像过分高估克苏鲁了。
或许是前世那些关于克苏鲁的恐怖描述影响了他。
不可名状、扭曲现实、无法理解、直视即疯狂、横跨多维……
这些描述在他心中构建了一个无比强大的、近乎无敌的形象。
即使他自身实力已经暴涨，面对‘旧日支配者’这个名头，他潜意识里依旧保持着万分警惕，将对方的威胁拔高到了极点。
然而此刻，真正接触到这头被克苏鲁力量污染的尸体，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本来他想着就算是克苏鲁的眷族或手下，也应该十分的可怕。
但现在……
虽然其体型和残留威压确实骇人，但似乎并没有让李铭感受到威胁。
这算什么？《偷偷变强后，我成了世界头号战力》
‘或者说’李铭心中默默思忖，‘斩神世界里的克苏鲁，并没有表现出我前世记忆中那些书籍所描述的、那种超越逻辑的恐怖？
至少，从这个这具尸体来看，是这样。’
祂们并非不可战胜。
在李铭身旁，一直沉默观察的圣吉列斯也靠近了鳞片。
他仔细地审视着巨兽的尸骸，片刻后开口：“父亲，我能感觉到这具尸体中蕴含着疯狂与污秽的力量，这力量不同于我所知的任何混沌邪神。”
“嗯，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李铭说道，操控着气泡顺着巨兽庞大的身躯移动，从侧面缓缓移向它的头部正前方。
随着气泡的移动，巨兽狰狞的正面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头颅，轮廓凶恶。一只紧闭的独眼占据了头部大部分位置，即使紧闭着，也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巨口边缘，是交错林立的獠牙，上面闪烁着森寒的光泽。
“那，那是什么？一道剑痕？”江洱指着前方惊讶的说道。
众人看去，在位于这狰狞头颅正中央的位置，有一道巨大伤痕！
那是一道极其可怕的斩痕！
从巨兽紧闭独眼的上方开始，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垂直向下劈落！
这道裂口贯穿了坚韧的头骨，撕裂了厚重的皮肉，一直向下延伸，最终将巨兽那布满獠牙的下颌连同部分咽喉，硬生生地剖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豁口！
这道伤痕几乎将整个鱼头从中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