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争论，乾隆自然知晓。
他也不着急，只等待着皇子们过来同他说起此事。
没一会儿进忠就进来了，“皇上，十一阿哥来了。”
乾隆抬起头，眼眸中隐隐有些混沌之色，“哦？让他进来。”
进忠应是，永琰很快就进来了。
“儿臣参见皇阿玛。”永琰恭敬地跪在地上对着乾隆行礼。
乾隆面上的笑容不减，但是眼里满是怀疑，“快起来，怎么突然过来了？”
永琰在未长成时，对他这个皇帝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是眼下永琰已经长成，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
更何况，钦太监是给永琰批过命的。永琰是对大清有所助力之人，他也要防备着些。
永琰起身后，担忧地看向乾隆，“皇阿玛，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乾隆和兄弟们的关系本就不好，只有在长春宫和永寿宫才能感受到这些少有的温情。永琰这样看着自己，难免心中感慨颇深。
乾隆嘴角缓缓勾起了真实的笑意，招了招手示意永琰上前来。
永琰站在了乾隆的面前，看着乾隆消瘦的脸庞，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流露出来真实的情感来。
“皇阿玛，您瘦了。”永琰紧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乾隆。
乾隆看着眼前已经长高的孩子，最终还是抬起手，拍了拍永琰的肩膀。
“皇阿玛没事，你别担心。那位道长已经答应皇阿玛，可以为皇阿玛炼制丹药。”乾隆即使是在这一刻感动着，但是还是想着试探永琰是什么样的心思。
永琰刚才已经被太后提醒过了，如今听见了皇阿玛的试探，难免觉得心中难过。
可是未来总要自己抓在手中，永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担忧地看着乾隆，“皇阿玛，那位道长可靠吗？儿臣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
乾隆略一挑眉，“哦？怎么朕吃些丹药，这些朝臣也想管朕吗？”
永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儿臣知道大臣们应当是担心皇阿玛的身体，可是若是那位道长的丹药真的能够治好皇阿玛的身子，儿臣一定会说服朝臣的！”
永琰关切的表情不变，明显他是怀疑岫云子的，但是愿意为了自己父亲的身子放下这些戒备。
乾隆一直盯着永琰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终于还是长舒一口气。
“永琰，不要担心。你皇玛法就是因为丹药……那些方士是骗子，但是这位道长并不是。朕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置于险境，你放心。”乾隆第一次这样对着永琰解释着。
永琰也在看着乾隆的变化，见乾隆放松了警惕，他却一直紧绷着，装出个孝子模样。
“只要皇阿玛的身子能够恢复，儿臣什么都愿意为皇阿玛做。”永琰坚定地看着乾隆。
乾隆终于笑了出来，从位置上起身，抬手摸了摸永琰的头，“贵妃将你教养的孝顺，是朕的幸事。只是永琰，除了皇阿玛，谁都不能轻信了。”
乾隆意有所指地说着，永琏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继承大统，他如今也要打算起来。如今宫里长大的孩子，除了永琏，只有永琰得他的喜爱。
既然只有永琰，他就要逐渐割舍掉他与生母、与兄弟之间的连接。既然要当做继承人培养，就做一个只效忠于自己的皇子即可。
永琰明显有些不明白，他依旧疑惑地看着乾隆。
乾隆也不恼，他也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让永琰脱离这些关系，若是永琰为了自己的权力就轻易舍弃自己的母亲，那也不配为自己的继承人了。
“好了，今日说的话谁也不能说，知道吗？”乾隆的眼睛满是蛊惑的意味，像是条要把永琰缠着拖下地狱的毒蛇。
永琰只觉得身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但是心里总是萦绕着皇祖母的话，他强行镇定了下来，依旧是懵懂地点着头。
乾隆收了身上的气势，自然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还轻轻咳嗽了起来。
永琰遵从着身子的本能，下意识地抬手为乾隆拍背，声音中也满是颤抖，“皇阿玛……”
乾隆咳过后身上也舒服了许多，笑着看向永琰，“永琰，道长的丹药很快就要炼制成功了。皇阿玛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见永琰依旧是那个担忧的模样，继续说道，“很久没有回永寿宫了吧？快回去看看，你额娘前些日子也病了，她也很想你。”
永琰明显更在意他这个皇阿玛，听见了这个还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是，儿臣这就去永寿宫请安。皇阿玛还是多休息吧，儿臣见您这样，实在是难受。”
乾隆挥了挥手，示意永琰退下。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了进忠，“进忠，去朕的私库拿些东西送去永寿宫。”
进忠和永琰的动作都是一顿，二人快速衔接上，没有让乾隆看出不满。
“嗻。”
“那儿臣也等一等进忠公公，儿臣和他一块儿过去。”永琰随和地说着。
“好。”乾隆满意地看着永琰。
二人一块儿出了养心殿，进忠客气地开口，“十一阿哥，不如您和奴才一块儿，正好看看有什么贵妃娘娘能看得上眼的？”
永琰并不知道进忠和嬿婉的关系，他只以为进忠是皇阿玛的人，见到他突然的示好还有些诧异。
“那就劳烦进忠公公了。”
二人在私库中翻了些东西，永琰跟在后面看着，发现进忠挑的全都是额娘喜欢的。他心中终于有了些怀疑，但是这儿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
很快，他们就到了永寿宫。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进忠笑着给嬿婉行了礼。
嬿婉挥了挥手，熟稔的模样更让永琰心中有了些想法。
“永琰，怎么突然过来了？”嬿婉笑着招呼永琰过来，永琰这才快步上了前。
“额娘，皇阿玛让儿臣过来给您请安。”他眼神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外人，春蝉立刻动身，带着身边的下人退了出去。
可是进忠还好好地站在原地，永琰心中终于确定了。
进忠是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的人，根本不会这样没有眼色，看来他早就已经站队了。
进忠放下了手中的托盘，缓缓站到嬿婉的身后，服从的模样也让永琰心中有数。
“永琰，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额娘还有皇后娘娘的指望了。”
嬿婉终于将这些年的谋算，和盘托出。可是到底担心永琰接受不了，还是隐瞒下了和进忠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