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并没有急于打开，等到二人先后吃饱饭后，命侍卫把桌子收拾干净，这才铺开。
地图上。
漠北地形尽收眼底，其中标注出了蛮夷十大部落的主要聚居地，以及入册时的兵员情况，颇为详细。
其中，重点指出了几处大型绿洲，估计便是十大部落的驻地。
除此之外，广阔的沙海中仍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着无规则排布的无数绿洲。
李宣看了一会儿，忽然目光一动，道：“咦，蛮夷只有十大部落，各自占据着大漠上最富饶的十大绿洲，各自为政。但...图上标注有十一处大绿洲，最大的那处是谁在占有？”
他的手指点在图上最大的一处蛮夷聚集点上。
上面用朱砂笔记特别标注，那个地方竟有近八万蛮夷人居住。
在贫瘠的大漠上，八万人的聚居点已经算非常庞大。
而这份地图明显十分老旧，有些字已然无法看清。
莫离看也不看，似乎就已经知道李宣指的是什么地方，自顾倒了一杯热茶后，道：“蛮夷人依靠绿洲生存，人员分布相对散落。只有在举行祭祀，或者组织掠夺时，才会大规模集结。”
“而你说的那处地方，等同于帝国的京都，乃是蛮夷人的圣城！沙漠之星，喀布海绿洲。”
李宣顿时来了兴趣，道：“圣城？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可曾到过？”
莫离露出一抹苦笑：“既是蛮夷人的圣城，又岂会允许外人踏足？不过，我任北域军主帅时曾击溃无数小部落，缴获大量的蛮夷人书籍。其中，倒是有关于圣城的记载。”
“说说看！”
“简单来说，那是蛮夷人共同的信仰之地。在那里建有一处巨大的神庙，里面供奉着蛮夷人的图腾之神，糜罗！就好比道教供奉元始天尊一样，那是他们的信仰之神！在圣城中，不允许发生任何械斗，即便是有杀父之仇，也得等出了圣城才能自行解决！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乃共有之地！原则上所有蛮夷人都可以踏足，除了被遗弃之人以外！任何违反圣城规定的人，将受到所有部落的联合惩罚。”
“哦？”
李宣听后，蓦然眼前一亮。
蛮夷人有自己的圣城，有自己的图腾信仰，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他们与中原人一样迷信，乃至犹有过之。
无形间，就让他更坚定了心中彻底平复蛮夷之乱的办法。
顿了顿，李宣接着问道：“有没有办法能在不开战的情况下，抵达这座圣城？”
莫离闻言一惊，断然道：“绝无可能！蛮夷人之间虽也矛盾不断，但一旦涉外，他们尤为团结，什么仇怨都可以暂且放下，一致对外！而且，极为排外！莫说让我们这些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外人踏足圣城，就是靠近...都别想。除非，你想死！”
“不开战，几乎没有丝毫可能！而要打入漠北腹地的圣城，又谈何容易？”
李宣皱眉：“如此绝对？这蛮夷人对中原这么仇视的吗？可本王怎么听说，曾几时他们也是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的？”
莫离叹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了。没错，曾经蛮夷人是愿意和平相处的，但被一场交易给毁了。可知圣城神庙里面，那樽糜罗神像是用什么做成的？”
“该不会是黄金吧？”
李宣眯着眼，猜测道。
莫离却点头，“正是。其实圣城是建立在一处巨大的沙漠金矿之上，神庙之下，都是取之不尽的黄金原矿！根据史料记载，数百年前蛮夷人是愿意和平共处的。他们物资匮乏，便利用大漠上独有的物资来与我们换取其他生活的必需品。”
“当中，就包括圣城中的黄金！一开始，两方是属于相互交易，各取所需的关系。但这一切，被当时的北域王给打破了。”
李宣眉头更深：“北域王？”
“对！我大梁虽建国比你们西楚稍晚，但也已有将近七百年的历史。而北域关，在当年是隶属王爵的封地，自然就有一个北域王。当年的北域王并不满足于通过交易获取黄金，通过多方打探，得知圣城中蕴藏着一处大金矿后，遂起贪念。”
莫离深沉道：“他竟瞒着朝廷，私自对蛮夷人用兵，一路烧杀抢掠打到圣城之中。企图杀光所有蛮夷人，将金矿占为己有。可笑的是...因为战线拖得太长，且无法得到朝廷的后援支持，不仅没能杀光蛮夷人，反倒被他们联手困住，战死于大漠。”
“那场战役之后，彻底激起了蛮夷人的仇恨之心，对立由此形成。当时的蛮夷共主认为，既然中原人自诩兵强马壮，就可以肆意抢夺，那他们为何不行？中原人想要大漠的金矿，蛮夷人却也想要中原的沃土和肥羊！”
“于是，那位蛮夷共主联合各部，组织了初次对中原各地的掠夺！一度冲破大梁的防线，踏足你们西楚的幽州平原腹地！若非后来那位蛮夷共主早逝，蛮夷人内部发生了分裂，被迫退兵。只怕...如今便不会有你我两国！切莫以为蛮夷人好惹，他们只是受限于大漠，并非无一战之力。”
“二十多年前的北域关沦陷，就是一个例子。时至今日，他们仍有反扑的能力。中原人与蛮夷的矛盾，既是信仰之争，也是仇怨之争，根本无法轻易平息。所以，别妄想着踏足他们的圣城。”
“就算你一定要去，没有一场血战，也是做不到的！”
李宣听后，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闪烁。
这段蛮夷人与大梁之间的历史，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两方的恩怨竟然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的一场入侵。
大梁北域王为满足自己的私欲，私自入侵大漠，马踏圣城，触及了蛮夷人的逆鳞。
为蛮夷人后来的疯狂掠夺，留下了借口。
而他们“恨屋及乌”之下，甚至想过要踏平整个中原。
若非受限于本部贫瘠，物资匮乏，加上自初代蛮夷共主去世后，部落陷入了分裂。
那么，以蛮夷人强悍黩武的民风，估计早就横扫整个大陆。
毫无疑问，这些年来，蛮夷人之所以百剿不灭，是有自己的底气和能力在的。
纵然是两国联军，深入大漠作战，只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令李宣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针对大漠作战的策略，智取与强攻并行，重在化解干戈，而非武力镇压！
但要完成这一目标，圣城就不得不去！
沉默了些许。
李宣目光坚定，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正色道：“旧恨也罢，新仇也好。既然如今对立已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全力一战！圣城，本王一定要去！咱们按计划行事吧，那终将会是一场新神与旧神之间的对抗！”
“糜罗？本王迫不及待要见见这位沙漠之神的真面目了！麻子，进来！”
他忽而咧嘴一笑，扭头呼唤六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