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所说的那片芦苇荡,平常只能看到浅浅一层水,雨少的时候就剩下软乎的烂泥。
现在干旱,水更多的池塘大河都撑不住,荡里那点水估计早已经干涸。
江雁带俞婶她们仨往那走时,心中其实并不抱多少希望。那么大一片植物,对水的需求不比人少。
不过裸露干硬的泥地里俞婶都能挖出三分可能,那能够涵养水源的芦苇荡下方,说不定真就找着机会。
这次弯弯绕绕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入眼是成片的半枯黄。
江雁揪了一片芦苇叶,摸上去比新鲜叶片少了几分水嫩,但又不是脱水的干脆感。
再单脚试探性往泥里踩,没有下陷,加点劲,莫名有种回弹的脚感。
凹陷的印记看不出来,但站上去确实觉得比外面省劲。
俞婶已经拿着工具探查,她挑了几处轻敲,回头对着其余人道:“有戏。”
芦苇荡不小,江雁三人跟着俞婶的指示在不同地点吭哧吭哧挖了五个深坑,坑坑都比之前的一尺深了许多。
江雁估摸了一下,大概有四尺多的样子。
后面几铲抛出来的泥土,已经是水分充足的深色,大家有些激动的看向俞婶。
俞婶最后用手指捻了捻,随后面部彻底放松,给出肯定的答案。
“有水,量还可以,但一时半会攒不起来。我们再挖深一些,明日来取。”
几人欢喜的将坑往下再挖了一尺,因为担心渗出来的水不够太阳晒,又就近折了芦苇编织大块且厚重的芦苇垫盖在坑顶。
江雁技术和速度都不行,因此被打发给其余三人割芦苇。
等太阳高悬晒得人面红肤痒时,深坑内已经能看到隐隐的水泽。
……
回到山下大概到了申时时分。
为了尽可能减少同村人的关注,江鹿几人约定好明日依旧天微微亮时来东山村村口集合,然后进山快速取水回家。
江雁目送三人走出村口,紧接着就去地里抓了十几只蚂蚱喂母鸡。
自庄稼开始转黄后,叶片茎秆上的蚜虫渐渐消失,只剩下蚂蚱到处蹦跶。
因为本年度种植目标达成无望,江雁原本都将母鸡拎到地里,无所谓它祸害多少麦粒,只希望它能多啄食些害虫。
没想到干旱一来,除了清晨和傍晚在后院散散步,它大部分时间就无精打采窝在棚里,只等着自己送食水上门。
江雁有好几次想将这位新晋祖宗就地正法,但念及它过往功劳,只能忍了再忍。
不过若真的旱情无法缓解,不得不背井离乡谋生的情况下,江雁想,她肯定要为自己践行。
江雁倚在门板上远远看着跳动的炉火,不禁想到下午江鹿姑姑她们的闲聊。
据荣成县县府传出来的消息,这次干旱大概还要持续小半个月,不算严重,熬一熬也能撑过去。更严重的地方在西定府,听说向下挖个两三米都找不到水沫子。
西定府因为地理位置本就干旱少雨,干旱之上再叠一层干旱,哪怕当地百姓有丰富的抗旱经验,江雁也只觉得日子更难过了。
而且,河定府和西定府之间隔着八百里秦山,若山中亦受到干旱的严重影响,百姓们无法从山中寻得生路,又会往哪里迁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