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十分默契地让穿着铁甲的两个人单打独斗,这不是合乎周礼的春秋君子战,而是都对自己这边的人有着十足的信心。
韦继后退一步躲过扫向面门的一刀,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对面鞑子脸上的凶恶与不屑。
眼前的这个鞑子穿的暗甲。根本不给韦继喘息的时间,接连又是几刀砍了下来,韦继不断用手上的藤牌格挡,藤牌上的刀口越来越深,估计要不了多久会坏掉。
他身后的队友也对着鞑子刺了一梭镖,然而也被其轻易地躲过。
在阵中第三个位置的姚大年,略微扫视了一眼,剩下的三个鞑子组成了一个尖头阵,以一个鞑子做主攻,另外两个鞑子做辅攻和防御。
这让他的算计落了空。
他原本想着将这几个鞑子引入岔路口,然后再逐一击破,然而除了那个被吴保保吸引走的亮甲鞑子以外,其他的三个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反而合在一处,三个人的阵型显得十分紧密。
为此,姚大年也不得不组成了一个十分简易的鸳鸯阵,以带着藤牌的王九荣和韦继在前,抵御鞑子的攻击,两个梭镖手在后在其露出破绽以后猛刺,为了发生意外,再往后的两个人则作为预备,时刻防止突发的情况。
而剩下的几个人,姚大年已经命他们给鸟铳压子上药。
此时的姚大年也已经感受到了,突入城中的这几个鞑子不太一样,除了有亮甲鞑子的带领以外,其他几个人的战斗力也极为凶悍。
当头的那个鞑子毫不惜力,那刀头如同雨点一般不断落下,对着韦继和王九荣这两个藤牌手猛劈猛砍,这鞑子之前杀汉人杀的紧了,在他的眼里,杀尼堪就如杀鸡宰狗一般容易。
又砍了两刀以后,这鞑子似乎也发现了姚大年的打算,大叫了一声,剩下的两个鞑子立即散开,分左右向鸳鸯阵的中后部进攻。
这让姚大年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打算,叫人抽出刀来和对方开始厮杀。
短兵相接,兵刃互碰打的乒乓作响。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以三对十一,这几个鞑子不仅不落下风,甚至反而占据了主动。
……
十字路口的右侧,吴保保与对面拿着骨朵的亮甲鞑子,都十分警惕的看着对方,暂时还没有动手。
吴保保的斧枪长一些,虽然日常操练的无数次,但真个临阵厮杀,他的战斗经验还远比不过对面身经百战的亮甲鞑子。微微的紧张之下,手不断在斧枪的杆子上攥紧放开、攥紧放开。
那鞑子似乎感受到了吴保保的紧张,决定率先发难,暴喝了一声,举着骨朵就冲着吴保保冲了过来,看样子是要砸吴保保的脑袋。
吴保保抡起斧枪也对着那鞑子的脑袋劈了下去,他的兵刃更长,如果双方互换肯定是他先砍到。
然而那鞑子其实就是要骗吴保保出击,猛地一停脚步,让这一斧砍在了青石板上,碎石横飞当中,他趁着吴保保有些发懵,一骨朵就打了吴保保的胸口,金属撞击的声音骤响。
吴保保被这一击砸的接连倒退了两步,胸口有些发闷,他用余光扫了下自己的胸甲,那里已经凹下去了一块。
这甲他平常都当宝贝看,甲瘪了比他自己受了伤都难受,吴保保大怒嗷地一嗓子,对着鞑子的身影猛砸猛劈,如同一个巨兽一般。
原本刚才还任由梭镖手捅刺自傲的亮甲鞑子,此时也开始闪避躲闪。
嘭地一声,沉重的斧锤砸在了墙上,连青砖都凹进去几块。
这鞑子此时毫不还击,他为的就是消耗吴保保的体力,同样身穿重甲的他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穿在身上比棉甲要费力多了,而且他手中的那个怪异的斧枪看起来就重,每一击都用尽全力。
就以这种情况,他再强能抡几下?
等到这头熊瞎子的体力耗尽,脚步虚浮就是杀他的时候。
然而打着打着,亮甲鞑子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这熊瞎子的力气怎么感觉无穷无尽,他是越打越心惊,越过这庞大的身躯看向另外几个甲兵,发现他们也已经被人给包夹在了一起,亮甲鞑子心中开始起了急躁,他决定不再等待。
又一骨朵拍在了吴保保的腰间,打的他身子一歪。
吴保保的体型庞大,又穿着重甲挥着重斧,虽然看起来十分霸气,但敏捷性不足,对面的鞑子就调准他每一次抡空的时机去不断攻击他。
虽然有甲胄的保护,但钝器的劲道还是传到了身上,吴保保觉得五脏当中的腰子都在疼。
“老子还没生儿子呢,你要废了俺,俺就要了你的命。”
吴保保怒喝了一声,再次举起斧枪,不过这次他只是轻轻地挥了一下,亮甲鞑子果然再次攻击他,吴保保任由骨朵打在肩膀上,钻心的疼痛又从肩头传来,让他的肩头一沉,不过他也顺势用左手一把拽住了亮甲鞑子还没抽回去的骨朵。
亮甲鞑子抽了两下,那手如同钳子一般死死的拽着骨朵头,根本就拽不开,他心中也急了,另外一只手握拳去砸吴保保的胸口,然而传回来的力道却把的他手震得生疼。
吴保保咧开嘴笑了起来,又趁势抓住鞑子的胳膊,往回一拉,紧接着穿着战靴的脚也跟着蹬了出去。
一拉一提一踹一松,那鞑子直接被吴保保蹬地飞了起来,随后摔倒在地。
亮甲鞑子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记攻城锤,浑身都要散架了,支撑着想要爬起来可身上穿的重甲让他起身有些吃力,下一刻他就看见吴保保已经欺身到近前,将那柄斧枪高高的举起。
亮甲鞑子用两个手的铁臂手挡住面门,躺在地上双腿胡乱地蹬着,试图以此来阻止吴保保的靠近。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一阵惊天的巨响,亮甲鞑子的胸甲瞬间就瘪下去一半,脆弱的肋骨根本阻挡不了斧锤传入的力道,根根断裂。
他惨叫了一声,口中的鲜血疯狂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