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彦在哪?!叫他来见我!”
进入城池以后,李思礼对着瓮城门口前的那个青年校尉问道。
“回大人,朱总兵好歹是一任总兵,怎能来此投降?还请李大人随我入城去府去见朱总兵。”
“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敢在老子面前端着。”
李思礼不屑地嗤了一声:“老子今天偏要捉他!”
如果是守备之职时,李思礼自然不敢如此对一个总兵说话,可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成了受降的一方,自投降以来,他在鞑子那里受了不少的气,如今要从这朱国彦和三屯营千百倍的讨回来。
“磨磨蹭蹭的,前面引路!”
李思礼双腿一夹,引马往前走,他身后的百余汉卒也跟着他走进了瓮城。
瓮城是一个方圆数十米的一处小空地,从瓮城再进去,就是内城了。
“大人莫急,一会你就能见到朱总兵了。”
李思礼走着走着,猛然发现不对,前面那个校尉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么在瓮城的二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刚发觉不好,瓮城二门的闸门便落了下来,校尉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有诈!”
李思礼大喊了一声,策马就往回走。
然而“轰”地一声,一门的大闸门也跟着落下,断了这百余人的后路,空地上的百余人成了瓮中之鳖。
一门和二门的女墙后冒出了无数的人影,紧接着便是崩崩的弓弦声响。
密集的箭雨刺穿了投降汉军单薄的衣服,原本这些汉军都是有甲的,但是投降以后,身上的棉甲全都便宜了女真人,尖锐的锋尖透体,惨叫声接连不断。
李思礼此时已经下了马,他躲在人群的最后面,暂时还没挨箭,他后背紧紧靠着闸门,足下蹬着,似乎想用身体将闸门撞开。
但数千斤的铁质闸门哪里是他这点力气能开的。
“俺投……呃……”
李思礼刚张开嘴巴要喊投降,随后脖子便是一紧。
虎力看着旁边的同样拿着套马杆的苏日格,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这套马的技术还得练呐!”
“他离你最近,你从上面往下就行了,俺还得侧过身去够,这不能算!”
苏日格气得咬牙切齿。
虎力没理他,双手拉着套马杆就将李思礼往上拉,被猛然套住脖子的李思礼吊到半空当中,伸手抓着深深勒在脖子上的绳索,双腿在城墙上不断地捣腾着。
这和上吊无异,李思礼脸瘪成了酱紫色,瞪大的眼睛舌头都突出来了。
眼瞅着就要被拉上城墙,可好巧不巧,套马杆子在此时折了,李思礼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胸腔刺痛不已,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应该断了。
然而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半支棱身子,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然而刚喘两口,又是一个绳索套在了脖子上。
“他是我的了!柱子哥,快帮我拉上来!”
苏日格哈哈怪笑道。
倒霉的李思礼,将刚才的罪重新又遭了一遍。
在李柱、范继忠等人的帮助下,李四礼被拉到了城头,他伏在地上,喘气胸口就一阵疼,不喘气就又憋得慌,可是遭了老大的罪。
瓮城当中的叫声已经止了,只有一些轻微的低吟声传来。
重新从甬道上了城墙的韩林对着身旁的范继忠吩咐道:“叫壮武营的人去将脑袋全都割下来,挂在城头上,尸身都抛到城外面去。”
“一个不留?”
范继忠有些讶然地问道。
“一个不留!”
韩林挥手断然道。
“要是包衣也就算了,但这些从贼的明军比鞑子更要可恨!”
“得嘞!”
范继忠高声应完,然后便开始从壮武营当中点名,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这一遭他也经历过,新兵练胆最重要的就是要见血,当初他可记得自己几乎将胃都要吐了出来,今天壮武营可是有的瞧了!
李思礼此时也缓过来不少,听到这个命令后裤裆都湿了,但只是温热了一下,热尿的温度马上就被寒风吹走,一片冰凉。
“降了,俺降了!还请饶了小人一命!”
李思礼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磕头如捣蒜。身上的动作又扯动了断了的胸骨,让他直干呕。
韩林盘腿坐城头,单手撑着腰刀:“接不接受你的投降,由不得我,得朱总兵说的算。”
“那……还请带我去见朱总兵!”
李思礼看着这个年轻的校尉,一下子认了出来,就是一刻钟以前的那个人。
“别急,我有话问你,来得可是多尔衮?”
“是,就是九……呃……就是多尔衮。”
“他带了多少人马?”
“镶白旗和蒙古由营的一半,还有五百的汉军,大概六千五百人。”
胆小如鼠的李思礼将女真人的兵力和盘托出。
韩林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了他两眼,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以前是个什么官?”
“小人李思礼,曾经是罗文峪的守备,因为力战不支……这才投降了鞑子。”
说着他一脸讨好似地对着韩林道:“这位大人,俺之前就想,等有机会一定逃回来,这不巧了嘛,还请大人去送我见朱总兵,给我一个反正的机会。”
韩林和郭骡儿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流出了一丝笑意。
郭骡儿忍俊不禁地道:“李思礼,鞑子还没到你罗文峪,你就巴巴地带着粮册去投,老子早把你们这群降将给调查的清清楚楚,休要耍花招,好好答话,一会就送你去见朱总兵!”
收敛起了笑意,韩林脸上一沉:“我来问你,赵率教,赵大帅的尸身何在?!”
“在遵化城外龙山下,应其投降的中军官臧调元,皇太极收殓了王巡抚和赵大帅的尸身葬在了那里,还立了茔墓。”
“还算干点人事。”
韩林最怕的就是找不到赵率教的尸身或者其尸身被毁, 如今听见赵率教已经安葬,那以后也能坟冢给迁回去。
审问了一阵,李思礼几乎将他知道的事全部都吐露了出来,见已经没有什么能回答的, 李思礼十分渴望地向韩林问道:“这位大人,什么时候送我去见朱总兵?”
“就现在吧。”
说完韩林起身,而他身旁的郭骡儿从怀中掏出了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