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莲生呆怔地望着她，半晌，脸颊上爬满了宛如藤蔓的黑色纹路，癫狂地笑了起来。
“祁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祁狅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到头来都能得到奚娆的原谅，破镜重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这几天你不是很快活吗？你是怎么与我融为一体的，你都忘了吗？”
毒蛊虫已经完全侵蚀了他的脑子。
祁月冷笑着把他甩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两下。
“祁狅好歹是个人，知道悔过，而你……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这种话哄小姑娘还行，但老娘早就过了幻想的年纪。男人，如果听话，确实可以玩玩，但你觊觎的却是我的肚皮，叫我如何能容你？”
话落，她粗鲁地撕开了莲生的上衣。
朝着天空打出一个响指。
眨眼间，一团黑色的“乌云”凝聚在她的头顶，呼啦啦的一大片，这片密林所有的麻雀几乎全部都来了。
“你想要干什么？”莲生的眼眸已然完全变红，声音也变得怪异，“有毒蛊虫在，你是杀不死我的。”
祁月轻轻挑眉，慢慢地往后退。
“寻常法子自然是杀不死你的，毕竟你早已成了大巫，而毒蛊虫这会儿应该已经钻进了你的脑子。但世上任何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你不敬畏生命，注定死无……”
不等她把话说完，天上盘旋的麻雀突然动了，全都俯冲而下，犹如一团黑雾对着莲生扎了下来。
尖喙如雨点般啄下，他的胸膛被啄出一道道血痕，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不过片刻，用它们锋利的喙，在莲生的肚子上啄出一个血洞。
莲生痛苦地惨叫着，双手胡乱挥舞，也无法抵挡这疯狂的攻击。
麻雀们在他身上跳跃，啄食，仿佛要把他的血肉撕成碎片。
“啊！啊啊！不，这不可能，为什么它们不怕我身上的毒？”
莲生被毒蛊虫寄生多年，体内的血液存在剧毒。
但这些麻雀却像是毫无感觉是的，哪怕沾染上了一身的毒液，也疯狂地往他的肚子里钻。
祁月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欣赏着眼前的景象。
“还记得昨晚的饭菜吗？那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晚餐，里面有一种能让麻雀疯狂的东西。你吃得越多，吸引来的麻雀就会越多。它们会不停地啄食你的五脏六腑，前赴后继，直到中毒而死。”
祁月为了杀死莲生，想了很多种办法。
稳妥起见，最终还是决定一边配合奚娆，一边以自己为诱饵，降低莲生的防备。
男人总以为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占有她，并且让她怀上孩子。
但祁月却不是寻常女人。
而且因为过去在羌国遭受的凌虐，她早就无法生育。
最终，莲生在痛苦的哀嚎中倒下，上半身几乎被麻雀啄食殆尽，只剩下一排排骨头。
那颗早已被毒蛊虫蚕食殆尽的心脏，也被吃了个精光。
祁月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面色如冰。
待她走后，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了下来。
看着莲生的死状，饶是见多识广的王戌也禁不住瑟瑟发抖。
与这位真正的护国公主比起来，奚娆真的要心软太多。
眼看这片林子的火势越烧越旺，他赶紧跟随祁月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师父！”
奚娆看到祁月从火海里走出，急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
祁狅着急地在后面追，“你慢着点，不要摔着了！姑姑，您没事吧？”
祁月扫视了他们一眼，笑容亲切。
“我好着呢，放心吧，莲生已经死了。只是这大火烧得太旺了，得赶紧想办法给灭了，否则蔓延到附近的村落就不好了。”
奚娆和祁狅同时吁了一口气。
“师父说的是，刚才我已经命令下去，让官兵和附近的村民一起灭火了。”
方才的巨大爆炸声惊动了周围的百姓，此刻已经有许多人拿了水桶过来，准备灭火。
“好，你把手伸出来。”
祁月发觉她脸色灰败，立刻就要给她把脉。
祁狅紧张地屏住呼吸，悄悄攥住了奚娆的另一只手。
良久，祁月拧起眉毛。
“你最近吐了好几次血，还用了鬼息功？”
奚娆心虚地点了点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得太严重。
但祁月怎会听她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顾及他的心情？他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夫君？”
祁狅听到这话，如同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面红耳赤。
“姑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是奚娆的夫君，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保护她的！”
他此番表白虽然稚嫩，却斩钉截铁，极为坚定。
“奚娆，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吐血了？你！我虽然担心，却也想为你分担痛苦，让你好过一些。还是说在你心里，当真觉得我这般不可靠，连这些事都扛不起？”
奚娆没有说话。
说真的，她确实觉得祁狅扛不起。
祁狅大受打击，面容一下子就冷了。
祁月见状赶紧咳了一声，“小两口不要吵架，要吵也等把事情解决了再吵。”
“再不想法子把冰蛊虫逼出你的心脏，你的下场就会跟莲生一样，被冰蛊虫所控制，心性大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奚娆点点头，刚要开口继续询问，被祁狅抢了先。
“姑姑有什么法子尽管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
“那如果是要的你命呢，你也愿意？”祁月语出惊人。
一句话霎时骇住了所有人。
王戌紧张地望着祁狅，急得直跺脚：“殿下，殿下您可一定要三思啊。”
冷墨雨却是吃惊地看向祁月，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
奚娆感觉到祁狅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尽管她早知道会是什么答案，但心脏还是无法克制地重重下沉。
“师父，如果这法子是一命换一命，即便对方愿意，我也绝不会同意的。”
祁月讥诮一笑：“你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要是真有别的法子，我为什么迟迟不告诉你？”
奚娆的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祁狅加大力道锁紧了她的手，“奚娆，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怕了，退缩了？你不相信我愿意拿命救你？”
“不是的……”
奚娆万般无奈，这人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祁狅静默片刻语气坚定地开了口：“如果真要用我的命，才能让你把冰蛊虫逼出心脏，我当然愿意。当年我被仇恨蒙蔽双眼，偏执冷漠，听不进你任何一句话，轻信柳眠，把你逼得跳下瀑布，这条命……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奚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眼底却充盈起一层层的血丝。
“你以为我要的是你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