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和那几名警察拉开了霍焱的后车门，旋即却都愣住了。
车里空空如也，于化瑛不在，刁锋和金宝也不在。
杜宇顿时变色，扭头瞪向霍焱。
“人呢？！”
霍焱不急不忙，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大大咧咧道。
“走了啊！刁锋叫了个网约车带她走的，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杜宇急了：“霍焱……”
“连声焱哥都不愿意叫了吗？”霍焱陡然脸一沉，“杜宇，你这么留意我，难道我不会留意你吗？”
“你……”杜宇有些尴尬。
“来，你过来，我跟你单独聊两句！
霍焱冲着杜宇招了招手，径直走到路边。
杜宇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我跟你说过，抓到人一定要交给我的！”
杜宇没再直接叫霍焱，但也没叫焱哥，仍然坚持。
霍焱沉声道：“如果我真把她交给了你。你会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这还用问吗？那一套流程你不也很清楚！”
杜宇不解，皱着眉头道。
“首先确定她的身份，然后深挖她的罪行；把犯罪事实核查清楚后，移交检察院，提请公诉；最后等法院作出判决，给她应得的惩罚！”
霍焱看着杜宇一脸认真的模样，有片刻的心疼，但旋即冷了下来。
“以前我也跟你一样这么天真，相信法律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霍焱顿了顿，沉声道。
“但现在我已经不相信这些了！”
杜宇不以为然：“我怎么就天真了？不相信法律，那你相信什么？”
霍焱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首先，你很难确定她的身份！于化瑛会一口咬定她是郝明芳，百般抵赖，绝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于化瑛。”
杜宇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霍焱继续道。
“我刚看过，她的十个手指都用烧碱泡过，指纹早都破坏了，你跟系统里于化瑛的数据比对不上的。
而且她的心理素质很强，只靠常规审讯，你撬不开她的嘴！”
杜宇又要张嘴，霍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道。
“是，你是可以从郝明芳那个线索去查。但我猜也很难，这是于化瑛精心挑选的伪装身份！
真正的郝明芳应该早就死了，而且恐怕没什么亲人在世。所以于化瑛才能冒用这个身份这么久都不被发现。
或许你最后还是能找到突破口，但你觉得需要花多长时间呢？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杜宇还要说话，霍焱不给他开口机会，又再道。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事实上，四十八小时之内你拿不到确实过硬的证据，就得先放她走人。
是，你是可以申请延长羁留期，继续侦查。但你知道，那得走很麻烦的审批程序。
既算你申请下来了，你还是很难撬开于化瑛的嘴。
而章小芸那边会很快就请好大律师，她有钱。而且她会开始通过舆论，造势施压，她有钱！
最后你大概率还是只能放人！”
霍焱一口气说了这一大段话，杜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还是不服气。
“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警察了！”
“错，我不是小看谁！”霍焱摇了摇头，“而是这个系统就是这么运作的，制度就是这么设计的，法律就是惩治不了很多坏人！”
杜宇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话来，霍焱冷声道。
“别不服气，我可以再给你捋捋！
既算你真找到了证据，真撬开了于化瑛的嘴，而且奇迹般地让她承认了她犯下所有罪行，包括那些之前从没被发现过的。
然后检察院也特别配合，没有把案卷打回来，没有要求补充侦查，直接提起公诉了。法院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庭审理了！
你觉得这得要多长时间？以及，法官一定会判她死刑吗？
不用想了，前段时间就有新闻，一个拐卖了十多个孩子的人贩子，也不过是判了个死缓而已！
既算老天有眼，一审真判了她死刑，她一定会当场要求上诉的对吧？然后呢，等！等二审。她肯定会再上诉的对吧？继续等！等终审。
行，就算终审还是判她死刑。还得等，等最高院的复核！
你觉得这个过程有又需要多长时间呢？一年？两年？三年？
如果在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于化瑛突然又交代了新的罪行，或者攀咬了其他案犯。好，那你就等着重新开始调查吧！
这么漫长的过程和不确定的结果，你觉得是于化瑛应得的惩罚吗？你觉得可以宽慰那些被她拐卖的孩子、被她毁掉的家庭吗？”
霍焱说完，静静看向杜宇。
杜宇沉吟，想要说什么又觉得都很无力，最后问道。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了要自己来解决于化瑛？”
霍焱点了点头：“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至少不是你！”
“可你这样是违法……”
杜宇话还没说完，霍焱就打断了他。
“杜宇，我本来用不着藏着掖着的，我就带着于化瑛从你面前大摇大摆过去，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我本来也不用跟你废话的，只要打一个电话，分分钟就有人会命令你收队！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是我尊重你个人的选择，至少你有你的坚持。
但如果你一定要拆我的台，也别怪我不客气！
道不同不相为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霍焱说完，不再理会神情复杂的杜宇，转身上了车，发动引擎。
其他几个警察都看向杜宇，不知该怎么办。
杜宇隔着车窗，看着霍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
不只是友情，似乎还有信仰！
最后，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警察们连忙挪开了警车。
霍焱驱车而去！
三十多分钟后，霍焱回到了天堂口夜总会。
刁锋和金宝早已经回来了。
于化瑛被扔在角落，终于不再伪装，不再掩饰，怨毒地看着霍焱。
霍焱没有理她，拿起手机打给了顾玫。
“人抓到了，把章小芸也带回来吧！”
于化瑛闻声神情一动，咬牙切齿撒泼。
“你抓小芸干什么？跟她没关系。都是老娘干的，老娘落到你手里，认栽！不就是个死嘛，老娘也活够本了！”
“死？！”霍焱笑了起来，“你也想的太美了！”
于化瑛一愕：“你……你还想怎样？”
霍焱凝视着于化瑛，眼神冷酷而残忍。
“急什么，有你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