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柏油路、下方的土壤、甚至更深处的地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得如同镜面的圆坑，坑内是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黑暗。
张若尘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明白了。
这就是瞬间消失的真相！
并非缓慢侵蚀，而是在某些特定节点，或者当侵蚀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突然爆发，形成这种小范围的、瞬间的“绝对抹除”！
而刚才，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那“空无”领域爆发的前一瞬，有一股强烈而熟悉的恶意“痕迹”一闪而过！
与张镇岳描述的，以及他在莫里镇边缘感知到的，同出一源，但更加凝聚，更加……“饥饿”！
“快！记录坐标！上报！”老周的声音带着颤抖，但依旧保持着专业，“妈的，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是会‘咬人’的！”
张若尘看着那个深坑，又抬头望向镇中心小学的方向，眼神无比凝重。
侵蚀并非匀速，而是会突然加速、爆发。
而这些爆发的节点，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最终目标。
小镇的“心脏”，那里究竟藏着什么？是“它”最终要吞噬的东西？还是……“它”降临的坐标？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但真相却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也变得更加直接和致命。
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他们站得再近一点，或者这个爆发的范围再大一些，后果会如何？
……
返回临时指挥部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闷。
老周和队员们看着手中报废的仪器，脸色难看至极。
这些特制的设备造价不菲，更重要的是，它们象征着现代科技在这种未知力量面前的无力。
张若尘则一直沉默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三秒钟——那绝对的“空无”，那针对存在本身的拉扯，以及那一闪而逝、凝聚而饥饿的恶意“痕迹”。
这种抹除方式，这种对“规则”的扭曲运用……完全超出了异人界对于“力量”的认知范畴。
无论是炁、念力、巫蛊、请神，甚至是八奇技那种触及本源的力量，都遵循着某种内在的能量守恒或因果逻辑。
但刚才那一幕，更像是一种……“权限”的剥夺，一种直接从底层代码上进行的删除。
“权限”、“代码”……这些现代词汇在他脑中闪过，让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异人的手段，更像是基于这个世界现有规则的精妙运用和强化，而刚才那种力量，则像是在修改规则本身。
回到村委会大院，张之维、关石花和灵云大师显然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知晓了十字路口发生的事。
三人的脸色都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张之维沉声问道，目光如电，扫过张若尘和老周。
老周心有余悸地汇报了仪器数据异常、张若尘感知到移动“活跃点”，以及最后那突如其来的“空无”爆发和仪器损毁的过程。
他着重强调了那种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抹除”特性。
张若尘则补充了自己的灵觉感知：“……那不是能量爆发，更像是一种‘规则’的瞬间生效。”
“在那东西出现前，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恶意‘痕迹’，与莫里镇感知到的同源，但更具攻击性和……目的性。”
“它似乎是被‘激活’的。”
“激活？”关石花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那玩意儿不是一直那样，而是像地雷一样，踩到了才炸？”
“有这种可能。”张若尘点头，“或者说，当那些缓慢移动的‘活跃点’汇聚到一定程度，或者到达某个特定位置时，就会引发这种爆发式的抹除。”
张之维走到临时绘制的小镇地图前，目光落在那个代表十字路口爆发点的标记上，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活跃点”的移动轨迹箭头，所有箭头都隐隐指向镇中心小学。
“目标明确，行为模式兼具渗透和爆发两种形态……这确实不像任何已知的妖邪或者自然现象。”
张之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倒像是……某种有智能的、我们无法理解的‘清道夫’在工作。”
“清道夫？”灵云大师疑惑。
“嗯，像是一种机制，一种程序，目的就是将指定的目标——这个小镇，以及其中的一切‘存在’，彻底清除干净。”张之维的比喻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程序？机制？这种冰冷的词汇，与充满变数和情感的异人世界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张若尘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程序！机制！清道夫！无法理解的规则层面抹除！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他猛地想起了多年前，他还在上学时，王震球向他和诸葛青袒露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时说的那些话。
王震球曾隶属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他称之为“公司背后的公司”，或者叫“大爱组织”。
据他所说，这个组织不关心异人界的纷争，他们的目标宏大而诡异——应对来自“天外”的威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外星人”！
王震球当时醉醺醺地搂着张若尘的肩膀说：“小尘尘，你以为咱们练炁、修法、玩异能就是这世界的全部了？屁！井底之蛙！这宇宙大着呢！”
“有些‘东西’，它们不玩炁，不修神，它们玩的是咱们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可能是数学，是物理，是某种……底层规则！”
“咱们的雷法劈过去，人家可能当是静电按摩！咱们的空间术法，在人家眼里可能就是小孩搭积木！”
得益于他知晓一些剧情，以及老璞的真实存在，再加之他对大爱组织的了解不多，所以以前并未过多关注。
毕竟异人追求的是自身性命修为，探索的是人体和天地之炁的奥秘，对于星辰大海，反而关注不多。
但此刻，结合眼前这完全无法用异人手段理解的现象——“规则抹除”、“存在剥离”、“程序化侵蚀”——王震球那些醉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师父！关老！大师！”张若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丝豁然开朗的光芒，“我……我可能有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