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尘话音落下,山谷副谷祭坛旁一片寂静,只有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炁息在微风中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他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处看似空无一物的石缝阴影,耐心等待着。
定寰剑在他手中发出微不可察的轻鸣,似乎也在感应着那潜藏的存在。
几个呼吸之后,就在张若尘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感应出错,或者对方宁愿继续隐藏时,异变发生了。
只见那石缝之中,以及周围几处不起眼的角落,缓缓渗出了某种粉红色的、粘稠度极高的液体。
这些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违背了重力原则,沿着岩石表面向上、向内汇聚,悄无声息地流动着。
它们彼此吸引、融合,过程迅捷而安静。
不过眨眼工夫,便在张若尘面前数丈远的地面上,凝聚成了一个约莫篮球大小、圆滚滚的、通体呈现半透明粉红色的胶质团块。
它的形态并不固定,表面微微荡漾着水波般的涟漪,核心处似乎有更浓郁的能量光泽在缓缓流转。
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就像某些幻想传记中描述的“史莱姆”。
但散发出的气息却并非低级魔物的混沌愚昧,而是一种带着明显好奇、谨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异域”感的灵性波动。
张若尘心中一定,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并未放松警惕,但握剑的手稍微松弛了一些,以示并无立即动手的意图。
那粉红色的胶质团块(暂且称之为“璞玲星人”)表面一阵波动,一道直接作用于张若尘脑海中的、略带生涩但意思清晰的精神意念传递了过来:
【你……知道璞玲星?还认识我的同族?】
这意念带着探究和极大的怀疑,显然张若尘的话对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张若尘点了点头,同样以精神意念回应,这样更直接,也更隐蔽:“不错。”
“我那位朋友,形态与你类似,但更倾向于维持一种……嗯,粉色的立方体形态。”
“它自称来自璞玲星,是一个能够跨越星海、学习与模仿的种族。”
他描述的正是王震球身边那个神秘的粉色方块。
虽然在这个时间线,王震球还没出生,未与那家伙相遇。
但张若尘毕竟不属于这个时空,凭借“先知先觉”,此刻用来取信于眼前这个外星生命体,却是足够了。
【立方体……模仿者……】 粉红团块的精神波动明显剧烈起来,透露出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情绪。
【是了……那是我们族群中比较常见的拟态之一!】
【你竟然真的知道!】
【你……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个星球的生命,按常理不应该知晓我们的存在!】
【更不可能与我们中的个体成为“朋友”!】
它的意念中充满了困惑,但戒备之心明显降低了不少。
张若尘的话语,尤其是对同族形态和特性的准确描述,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并非此界寻常人。”张若尘含糊地解释了一句,并未深入,而是将话题引向关键,“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你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是因为上面提到的那个‘天外来客遗蜕’?”
粉红团块的身体微微收缩了一下,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恐惧:【“遗蜕”?不,那不是什么简单的遗蜕!】
【那是……“吞噬者”波罗斯的残骸!】
【或者说,是它不甘寂灭的意志与这个星球法则强行融合后诞生的怪物!】
“吞噬者波罗斯?”张若尘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听起来就绝非善类。
【波罗斯是我们璞玲星记录在册的、极其危险的星际流浪文明毁灭者之一。】
【它并非实体生命,更像是一种能够侵蚀、同化、吞噬星球本源能量的意识集合体。】
【我们的祖先曾与它的同族遭遇过,损失惨重。】
粉红团块的意念急促地解释着,【很多个星球公转年前,波罗斯的一枚碎片坠落在了这片山谷。】
【它虽然重创濒死,但其核心的吞噬本能未灭,反而开始窃取、扭曲这个世界的‘炁’之法则,试图以此为基础重塑自身,将这个星球变成它新的温床和食粮!】
张若尘心中凛然,原来所谓的“天外来客遗蜕”真相竟是如此!
一个专门以星球文明和本源为食的恐怖存在,哪怕只是一块碎片,其威胁也远超想象。
这完全解释了为何此地法则如此混乱扭曲,为何那“遗蜕”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恶意和同化欲望。
“那你呢?你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躲藏起来?”张若尘追问。
粉红团块传递出一股苦涩的意念:【我……我是璞玲星的观察员,编号7-Z。】
【负责追踪波罗斯的能量信号。】
【当年追踪至此,本想评估威胁并尝试向母星发送信息,却低估了波罗斯碎片即便在垂死状态下也能调动的影响力。】
【它扭曲了这片山谷的空间结构,制造了主谷和多个副谷作为屏障和能量过滤器,我被困在此地,无法脱离。】
【它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同化一切,我只能不断改变形态,隐藏自身气息,才能勉强自保。】
它顿了顿,意念中带着一丝后怕:【刚才你们的战斗,我一直在旁观。】
【那个叫窦宏的人类,差点就被混沌同化,那就是波罗斯力量的体现。】
【你们能摧毁这个副谷的‘锚点’,很了不起……尤其是你,和你手中的那柄剑,还有你同伴刚刚获得的解析能力,似乎……似乎真的有可能对付主谷那个正在复苏的核心。】
张若尘捕捉到了它意念中的关键信息:“你说‘有可能’?意思是,即便我们有了定寰剑和《阴阳枢机诀》,胜算也不大?”
“等等……”张若尘说着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刚才说主谷?”
“莫非……莫非这里不是二十四节通天谷副谷?”
【什么二十四节通天谷?】
【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
【但是按照你们人类的纪年历法来算,距今大概也有将近千年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