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玉石殿宇光芒彻底黯淡,殿门轰然关闭,缓缓沉入地下。
而那汪生机潭水和周围的奇花异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空荡荡的洞窟,以及……那被遗弃在角落,目睹了一切,眼中充满绝望、疯狂与一丝诡异算计的秦则贤。
他似乎,被刻意留下了?
而张若尘等人,则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重重地摔落在了一片坚硬冰冷的土地上。
一股与“归真之境”截然不同的、混乱、扭曲、带着侵蚀性的能量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抬起头,看向前方。
那是一片笼罩在灰暗迷雾中的山谷入口,怪石嶙峋,植被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低语声。
仔细一听,也不是什么低语声,说的准确一些,应该是风刮过这些凸起的石块,在石缝中间产生的声音。
只不过因为气氛不太美妙,略显有些阴沉罢了。
山谷的轮廓,与他们在“归真”殿最后看到的壁画,以及无根生所知的“二十四节通天谷”的描述,缓缓重合。
他们,终于到了。
但祖师爷最后的警告,却如同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外来客?遗蜕?窃取法则?复苏资粮?
这“二十四节通天谷”,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诡异!
新的征程,或者说,最终的考验,就在眼前。
张若尘握紧了手中的定寰剑,感受着它与自身阴阳二炁的共鸣,眼神锐利地望向那迷雾深谷。
无根生站在他身旁,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路,吉凶未卜。
他摇了摇头,无表情的转身面对着众人,“这里不是二十四节通天谷,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个副谷才对!”
“虽然这里什么都对得上,但是有一点,不知你们发现没有?”
“咱们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并没有感觉到自身的炁自主运转。”
“我以前有幸得到过祖师爷留下的只言片语,所以...”
无根生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那便是——前路未卜。
听闻无根生之言,众人心头皆是一凛,方才获得传承的些许喜悦瞬间被冲淡。
他们立刻凝神感应自身之炁,果然如无根生所说。
体内炁流虽然依旧能随心意运转,却失去了在外界,尤其是在那“归真之境”中那种与天地共鸣、自然流转的活性。
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或者说,此地的天地法则本身就在压抑、排斥着他们这些“外来者”的炁。
“冯兄,你的意思是,我们费尽周折,甚至差点搭上性命,到的却是个假货?”
张怀义眉头紧锁,刚刚获得《阴阳枢机诀》的明悟感也被眼前的困境所干扰。
他尝试以新领悟的些许阴阳之理感应四周,却发现此地的气机混乱不堪,阴阳失衡,五行错位,难以捉摸。
无根生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嶙峋怪石和扭曲植被,沉声道:“并非假货,而是副谷。”
“祖师爷手段通天,既然设下‘归真’殿作为前哨与考验,又岂会让人轻易抵达真正的核心?”
“这处副谷,依我看,既是屏障,亦是指引,更可能是一处……筛选之地,或者囚笼。”
他顿了顿,指向山谷深处那弥漫的灰暗迷雾,“真正的二十四节通天谷,其入口或许就隐藏在这副谷的某处,或者需要满足特定条件才能显现。”
“祖师爷最后警告的‘天外来客遗蜕’,其本体在真谷,但此地,恐怕也散落着其力量的影响,甚至是……被其污染同化的存在。”
他话中的含义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窃取此界法则而成的“天外来客遗蜕”,光是听其描述,就知绝非善类,其力量层次恐怕远超他们以往的认知。
张若尘手握定寰剑,剑身传来温润而稳定的波动,稍稍抚平了他心中因环境而产生的烦躁与悸动。
他开口道:“无论如何,困守于此绝非良策。”
“祖师爷曾提及,需至谷心‘祭坛’,以‘定寰’斩断联系,以《枢机》解析运行之枢。”
“这祭坛,或许在真谷,但也可能在这副谷中就存在一个关联点,或者……通往真谷的入口,就在祭坛之处。”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众人纷纷点头。
眼下线索有限,唯有向前探索,才能找到生路与答案。
“走吧,都打起精神。”无根生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当先向山谷内走去。
“此地诡异,大家靠拢些,注意警戒四周,尤其是那些石头和植物。”
队伍重新整顿,依旧是无根生和张若尘在前,张怀义、郑子布策应,周圣、端木瑛等在中间,高艮、窦宏(虽受伤但已稍作恢复)断后。
夏柳青、金花、田小蝶等人也各自凝神戒备。
山谷内的土地坚硬而冰冷,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迷雾并未因他们的深入而散去,反而愈发浓郁,能见度极低,灵觉在此地也受到极大压制,仿佛被那混乱的能量场干扰,难以及远。
四周那些扭曲的植被形态怪异,有的像挣扎的人形,有的如同蠕动的触手,颜色也是诡异的暗紫、灰黑,散发着淡淡的腐败气息。
嶙峋的怪石更是千奇百怪,隐约构成某种难以理解的阵列,仔细看去,又会觉得头晕目眩。
“这些石头……好像在动?” 田小蝶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并非石头在动,而是石头上那些天然的纹路和孔洞,在迷雾和光线的扭曲下,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加之风声穿过石缝发出的呜咽低语,更添几分阴森。
突然,走在前面的张若尘猛地停下脚步,定寰剑微微震颤示警。
“有东西靠近!”他低喝道。
众人立刻停下,各自运转手段戒备。
只见前方的迷雾一阵翻滚,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扑了出来!
那并非活物,而是由浓郁的阴影和此地混乱炁息凝聚而成的类人形怪物!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大致轮廓,手臂化作利爪,带着一股侵蚀心智的阴冷气息,直取队伍前方的无根生和张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