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站在大明宫的偏殿外,望着夜色中的长安,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秋风卷着落叶在御街上呼啸而过,远处的宫灯一盏盏亮起,映照出城池的壮丽,也照出了权力斗争下的寒意。
李渊起兵反隋已成大势,如今大唐建国,名义上天下归心,可赵云飞心里清楚,这“天下一统”的背后,不过是新旧势力的重新洗牌。李建成与李世民暗流汹涌,朝堂上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刀光剑影。
而他,赵云飞,这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如今竟成了李世民身边一个半隐不显的军师——地位不高,却也不低,够让他看清这出好戏的全貌。
“主公,陛下今晚设宴,请您务必出席。”程咬金提着酒壶笑着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兴奋,“听说这次是为世民殿下庆功——突厥那边被咱打得屁股开花,陛下龙颜大悦。”
赵云飞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苦笑道:“庆功?呵,恐怕这酒还没喝热,桌底下的冷箭就得飞出来。”
程咬金眨了眨眼,“主公的意思是……殿下要动手了?”
“不是殿下要动手,”赵云飞缓缓摇头,“是有人,想逼他动手。”
程咬金挠头,“这朝堂的事,老程是真不懂。反正咱有仗打就行,别整天憋着跟文官们斗嘴。”
赵云飞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懂才好。等你懂了,也许就活不长了。”
程咬金听得头皮发麻,干笑两声,连忙举壶敬酒,“那主公您可得多活几年,咱弟兄们还得跟着您混饭吃呢。”
赵云飞接过酒,一饮而尽,心里却在暗暗盘算。李建成、李世民之间的嫌隙,已非一日。太子党和秦王府的人各自结党营私,虽未公开撕破脸,但暗中早已你来我往。更要命的是——长孙无忌那边也开始动作频频,显然有人在刻意放风,要把这场潜流推向明面。
夜宴在宫中设于麟德殿,殿中灯火通明,丝竹之音婉转流淌,舞姬翩翩起舞,香气混合着酒气,令人头微微发晕。赵云飞入席后,扫视全场,李渊坐在上首,神情看似欢喜,却带着几分苍老倦意;李建成与李世民分坐左右,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各怀鬼胎。
“云飞将军,久闻贤名。”李建成先举杯,笑意中带着一丝意味,“听闻你数次随秦王出征,战功赫赫,朕心甚慰。”
赵云飞忙起身还礼,笑答:“末将不过听命行事,岂敢居功?”
李世民嘴角微挑,接过话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云飞忠勇,为国出力,理应嘉奖。”
两人表面交锋,语气温和,但赵云飞却能听出每个字背后的火药味。——李建成在敲山震虎,而李世民在试探回击。
宴席间,长孙无忌突然出列,朗声笑道:“臣有一杯,敬秦王殿下与赵将军。”
众人一愣。赵云飞的眉头也轻轻一挑——这人,来者不善。
“长孙兄,”李世民笑容不改,“何故只敬我与云飞?莫非今日的主角是咱们二人?”
“殿下言重。”长孙无忌笑意微深,目光缓缓扫向李建成,“只是听闻云飞将军出身微末,却屡立奇功,又与殿下交情匪浅。臣不过好奇,若非天生英才,又怎能屡立战功?”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暗藏锋芒——他在暗示赵云飞可能“别有来历”,甚至有可能是李世民私下收用的“死士”。
赵云飞心中冷笑:狗的嗅觉果然灵。
他淡然起身,拱手笑道:“长孙大人此言差矣。末将不过一介武夫,生在乱世,无非凭一腔热血报国而已。若论来历,家贫无势;若论忠诚,唯陛下是从。”
李渊闻言哈哈大笑,举杯道:“好!忠义之士,朕自不会亏待!”
话虽如此,但赵云飞看得清楚——李渊笑得再灿烂,也只是掩饰心底的那份疑虑。老狐狸早就察觉太子与秦王之间的暗斗,而他正刻意维持平衡,让两边斗得两败俱伤,好让自己稳坐龙椅。
这顿酒,喝得所有人都笑意盎然,却没人真正安心。
直到宴散,夜色深沉,赵云飞刚出宫门,就被一名黑衣人拦住。
那人压低声音:“赵将军,请留步。”
赵云飞不动声色,手轻轻摸向腰间的短刀,“你是何人?”
“殿下有令。”黑衣人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块金印,赫然是秦王府的私印。
赵云飞微微眯眼,“世民叫我?”
“非殿下亲召,是殿下密令。请您速往渭水营地,有紧急军情。”
赵云飞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程咬金正想跟,却被他摆手拦住:“你留下盯着太子府的人,有异动立即禀报。”
夜色如墨,渭水河畔寒气逼人。赵云飞驰入营地,却发现营帐空荡,只有风卷着战旗猎猎作响。
“殿下何在?”他沉声问。
一名亲兵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殿下方才离营,说是有密会。”
赵云飞的眉心狠狠一跳。密会?这个时间?
他迅速抽刀,冷声道:“何人带路!”
亲兵刚欲开口,忽然——“嗖——”的一声,黑暗中飞出一支利箭,正中那亲兵咽喉!
赵云飞当机立断,一个翻身躲到战车后,低喝:“埋伏!放箭者何人!”
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数道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那种节奏——整齐、沉稳,不似盗匪,更像是……官军。
赵云飞心头骤冷。
果不其然,几名身披黑甲的士兵缓缓现身,领头之人戴着铁面具,手持一柄血迹未干的长刀,冷声道:“奉太子令,缉拿赵云飞——私通秦王,图谋不轨!”
赵云飞冷笑,嘴角微扬:“呵,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他缓缓拔出长刀,眼中寒光闪烁:“那就看看,到底谁能缉拿谁。”
夜风呼啸,战旗猎猎,火光照亮他的侧脸——冷峻、决绝,像一柄出鞘的刀。
他一声暴喝,纵身而起,刀光翻涌,血影纷飞。战车倒塌、火光四起,他以一敌十,拼得几乎气喘如牛,仍咬牙死守。
“退!”铁面人一声令下,黑甲士兵如潮退去,只留满地血迹与燃烧的营帐。
赵云飞单膝跪地,喘息间,冷风灌入肺腑。他抬头望向远方的长安方向,喃喃道:“李建成啊李建成,你终于出手了。”
他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血迹,笑意渐冷。
“既然你动了手,就别怪我翻盘太快。”
话音刚落,夜色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赵云飞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披银甲、面如玉,正是李世民的亲卫尉迟敬德。
“赵将军!”尉迟敬德翻身下马,满脸焦急,“殿下遭袭,被太子的人困在玄武门!”
赵云飞的手,缓缓握紧了刀柄。
“玄武门?”他低声重复,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
——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明白,历史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而他,必须决定——这一次,要不要插手改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