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踏破宫门那一刻,火光正炽。
东苑如一座燃起的铁炉,火骑营的甲胄在火光中泛着赤红的冷芒,铁蹄翻卷尘烟,宛如地狱来临。赵云飞脚下不敢停,几步就跃上宫阶,扯开嗓子喊道:“尉迟!带人拦住西路骑军!王珪、柴绍、分守承天门!”
他声音如雷贯日,殿外军士应声而动,宫中乱而不崩。
可赵云飞心里清楚,这一仗,是打给长安百姓看的,是赌命,也赌局势。
张衡,那家伙,终于亮出底牌了。
“你说你是第八人……”赵云飞回头,望向宫殿那一角。“那第七个司马徽又去哪了?你取了他名,难道他会甘愿死于你手?”
他喃喃一句,没人应声。可赵云飞却愈发警觉。张衡能在潼关背后掀动李密,又在太原借李安仁清洗一城,如今再回长安,居然敢堂而皇之称帝,若没个靠山,这胆子从哪儿来?
这一瞬,他忽然想起那晚李安仁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我们在争皇位?不,我们只是在争谁能‘保持时间最原样’。”
那时他没听懂,如今却仿佛明白了一点——这些穿越者,或许早就分派了角色,有人负责改,有人负责守,有人负责操控。而赵云飞……只是个搅局的变量?
“将军!”尉迟敬德从后院冲来,喘着粗气,“西门被破,敌军骑兵不止三千!是从北邙调来的伏兵,披火纹甲,应是张衡私募!”
“西门沦陷?”赵云飞一怔,随即冷笑:“好你个张衡,连北邙都藏得下兵。”
“如何是好?”王珪脸色惨白。
赵云飞握紧了佩剑:“只能弃守内宫,守太极殿!尽快送信给秦王李世民,叫他率兵自光化门进援。”
“可如今李建成已死,李世民未得大位,调兵之权——”
“少废话!”赵云飞断喝,“就说:太极宫失守,张衡谋反,赵云飞亲笔传令!谁敢不信,砍头便是!”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封预备好的密函,迅速按上手印,交给随从,“快马送往洛阳别院,找到李世民,告诉他赵云飞等他来救命。”
“诺!”使者领命后,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殿之外。赵云飞手提长剑,正欲迈步返回大殿,然而尚未走到殿门口,突然间,一阵异样的声响从殿内传出。
“放肆!你以为拿下了偏殿就能号令天下?”这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大殿内炸响。赵云飞心头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李渊的声音!
他惊愕万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李渊竟然醒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赵云飞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毫不犹豫地飞身冲入大殿。
一进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只见数名张衡的亲兵正将一名老者死死地按在座位上,那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双眼圆睁,怒目如虎,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之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渊!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张衡正手持圣旨,端坐在宝座之上,他面色阴沉,眼神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座位上的李渊,沉声道:“李渊昏迷多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身亡,诸王未至,臣司马徽,奉天承运,扶新皇即位——”
“即位你娘个头!”不等张衡把话说完,赵云飞怒不可遏,他怒目圆睁,口中怒吼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径直朝着张衡扑了过去。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地朝着张衡劈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张圣旨在赵云飞的猛力劈砍下,瞬间被劈成了无数碎片,四散飘落。
张衡被劈得后退两步,冷笑:“赵将军又何必挣扎?你若肯归我,我立你为中书令,统帅五军,位在群臣之上。”
“你把我当李建成了吗?”赵云飞斜睨他一眼,“我说过,我不为奖赏而来,只为让这天下少死几人。你这算盘,我一眼就看穿了——”
他眼神如刃,缓缓逼近:“你就是想趁李渊未醒、李建成已死,李世民尚未得势之际,自封大统,以‘朝堂立新君’之名行夺位之实。可惜你忘了,这里不是后世皇宫——这是隋末,是杀头的年代。”
张衡脸色骤沉,袖中一震,顿时数枚暗器激射而出!
“赵云飞小心!”尉迟敬德大吼,猛然一掌将赵云飞推开,自己却胸口中了一针,顿时踉跄倒退。
“尉迟兄!”
赵云飞回身接住他,手指一探,眉头却皱得更紧:“中的是‘碧血寒毒’,这玩意……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你连毒药都穿越带来了?”他猛然回头,盯住张衡。
“你若懂时间规则,就会知道,我带的不是毒药,而是‘引线’。”张衡神情冷酷,“等你们中毒、昏迷,我自然就能顺利登基。”
赵云飞没再废话,长剑一扫,直取张衡!
两人一时战作一团,宫中桌椅皆碎,火光透窗,映得殿中如修罗场。
赵云飞只觉对手招法古怪,步法却似后世搏击,手法精准凌厉,不由暗惊:这张衡,绝不只是文人!
但他毕竟久经战阵,几轮交手之后,忽然佯装露出破绽,引得张衡一掌拍来,他身子一矮,剑光如雷,“当”的一声,斩断张衡右臂一指!
张衡惊怒交加,正欲退走,殿外忽传一声马蹄震响。
“云飞!本王来了!”
赵云飞心头一喜,立刻高呼:“李世民来了!殿外弟兄听令,斩尽敌军,不许留情!”
几名火骑营士兵本已心怯,闻得李世民到来,士气顿崩,转身便溃。
张衡见势已去,双目通红:“赵云飞,你不怕历史崩塌吗?!”
赵云飞冷笑:“历史崩不崩塌是天命,我只守一条——谁想借王位谋乱,便得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长剑再起!
张衡终是力竭,倒在血泊之中,只留一句:“……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看过‘那封信’了吗……?那才是……真正的开端……”
赵云飞心头一凛,蹲下去在他袖中搜出一封漆封竹简,展开一看,只有八个字:
“第九人,已在幽州。”
幽州?
赵云飞眼皮猛跳,手指捏紧那封信,长长地吐了口气。
“张衡……你倒死得巧。”
他望向西北天边,隐隐有黑云翻滚,像是远方正有一场更大的风暴,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