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颗滚落尘埃的头颅,狠狠砸碎了精兵骑士团最后一丝战斗意志。
当弥漫的尘土稍稍沉降,露出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那双满含杀意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们。
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和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决绝,像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再次凝聚出那柄斩首的恐怖冰刀。
“怪物……他是怪物!”一名精兵骑士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撤!快撤——!!!”另一名精兵骑士如梦初醒,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声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亲眼目睹两位顶尖团长被瞬间斩首的震撼,加上裴羽痕那索命修罗般的气势,彻底击垮了精兵骑士们的心理防线。
恐惧压倒了军令,生存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
“跑啊!”
“撤退!回防!!”
“离开这个鬼地方!”
混乱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原本还算严整的骑士团阵列瞬间土崩瓦解。
幸存的骑士们就像被惊散的鸟群,丢盔弃甲,完全不顾阵型,争先恐后地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边界线之外,亡命奔逃。
场面混乱不堪,甚至发生了踩踏。
“杀——!”
就在敌人彻底崩溃、转身逃窜的瞬间,裴羽痕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虚弱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追击的命令。
“杀光尤莱亚的走狗!!”
“为了裴长官!为了北区!冲啊——!!!”
早已憋足了怒火的北区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朝着那群仓惶逃窜毫无战意的精兵骑士们疯狂追杀出去。
刀光剑影,能量光束,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落在后面的敌人,惨叫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为这场突袭画上了血腥的句号。
裴羽痕看着士兵们追击的身影,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提气跟上,彻底绞杀残敌。
然而他刚想迈步,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和剧痛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就像灌了铅般沉重麻木。
裴羽痕的身体剧烈一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他气急猛地用拳捶了一下地面,勉强稳住身形,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
追击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些逃得快的骑士,已经狼狈不堪地冲过了象征北区主权的边界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远处。
落在后面的,则被愤怒的北区士兵彻底清除。
看着精兵骑士们残影消失在边界之外,裴羽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
“传令!”
裴羽痕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和疲惫,却依旧清晰地穿透战场的喧嚣。
“第一,停止追击!重整防御阵型!所有小队清点人数,汇报伤亡!”
“第二,医护队立刻上前!优先救治重伤员!轻伤员互相协助,迅速后撤至医疗点!”
“第三,战场清理!收缴所有敌方遗弃的武器、装甲,尤其是那些残存的军用科技设备!一件不准遗漏!仔细检查是否有未引爆的危险品!”
“第四,第三、第四预备队立刻顶上!接管边界防御!环形警戒哨位加倍!能量探测器全功率开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最高级别警报!”
一道道指令迅速而清晰地传达下去,北区士兵们立刻从追击的狂热中冷静下来,开始高效地执行命令。
悲伤地收殓牺牲战友的遗体,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后撤,警惕地收缴着散落各处的战利品,新的防御力量迅速填补空缺,冰冷的枪口再次警惕地指向边界之外。
“裴羽痕!”
鹤清源焦急的声音传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穿过正在重整的士兵队伍,冲到裴羽痕身边。
“别他妈逞能了!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赶紧去休息养伤!”
他不由分说,一把架住裴羽痕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让他就近靠着一块巨大的、被爆炸掀起的冻土块坐下。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穿过忙碌的士兵和弥漫的烟尘快步走了过来。
风祁带着涟月快速赶了过来,涟月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裴羽痕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医护小队,优先处理裴长官的伤势,务必确保稳定。”
医护兵们立刻应声,专业的处理让裴羽痕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
涟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医护兵忙碌。
他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眸却落在裴羽痕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做的很不错,裴羽痕。”
涟月的目光扫过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焦土,最终回到裴羽痕脸上。
“能在如此绝境中,不仅守住防线,更能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甚至……火速成长,斩将破敌。这份心性和能力,十分难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接下来的事情你无需操心,好好养伤即可。北区边界的重要军用物资和粮食资源,我已派人核查过,防御系统启动及时,核心区域未受损失,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涟月的语气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清冷的声线依旧,但尾音似乎沉了那么一分,看向裴羽痕的眼神里,也多了一抹难以捕捉的责备又带着别扭的情绪。
“洛英......与你说过不少次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用一种略显沉闷,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醋意的语调说了出来。
“他想让你好好的,也不希望看到你受伤,甚至没命。”
涟月微微侧过脸,目光似乎投向远方。
“这次……我倒是看出来了,你收敛了不少,知道惜命了。但……还是那般虎头虎脑,不知深浅。要是你出了事,他定会伤心,也会怪我。”
听到洛英的名字,尤其是从涟月口中说出,裴羽痕的心猛地一跳。
他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却因为那个名字而瞬间变得温和柔软。
“我心里有数的,万俟先生。我也明白我的极限在哪里。您放心,我不会轻易丢了自己的性命。”
裴羽痕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认真,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更坚定。
“我答应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