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灿有点奇怪的朝着黎簇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应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在汪家长大,考核无处不在,对他们这种把监视和观察别人当主要任务的人来讲,抠任务对象话里的字眼、把他们的话当阅读理解来做等等一类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汪灿甚至还很擅长这项活动,但凡月初多跟他说几句话,没准他就这能猜准月初的心思了。
说起来,黎簇这是真把自己当厨子了?怎么做饭是他、洗碗还是他,还帮自己,就这么默认是自己该干的活了?
这难道就是煮了一次饭,然后就有一辈子的碗可以洗了的具象化表现吗?
他原本是想要趁着月初跟王胖子分别多年的时刻,借着熟悉的饭菜让月初心软,然后趁机说一些他爱恨交织的宣言。
这样等到之后,月初发现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打算跟月初解释的“真相”之后,就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后悔难受的情绪。
而那些微小的情绪,或许能最快速的拉近他跟月初之间的关系,走进月初的内心。
就像那种一直流行的复仇流、悔恨流小说,它们的存在必然是因为有市场。
加上社会这么多年对女性的规训,说的难听一些,这让她们很难像男性一样,天然的认为什么好东西都是他们该拥有的。
反而是经历过挫折和失败后得到的东西,更让她们安心和信任,因为那好像是她们付出了努力得到了,是补偿给她们的。
很少看见男人大张旗鼓的娶夜场小姐,但是女人却真的会为了、只对自己特殊的、回头收心的花花公子心动。
汪灿知道王胖子是很宠爱月初的,月初的配得感当然也足够高,但是在这样的社会里,不可避免的,月初还是会接收到一些糟粕的信息的。
于是她就有了一些,在实际上,阻碍了她幸福生活的高道德。
比如,月初面对的诱惑是足够多的,她可选择的人也很多,但她到现在为止,已知的、可以说是有名分的男人,还只有一个。
并不是说月初就那么“清白”了,精神恋爱这种事情,汪灿也见得多了,只是说她没有一下子网捞很多男人回家,指定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
要是别的男人,就是类似于月初这种正常的,有求偶需求的人,在得到月初的实力之后,别说是三妻四妾了,可能后宫都已经展开了。
而汪灿也相信,只要月初开口,像类似张家、黑眼镜这种早就活到了忘记廉耻道德的男人,是很愿意跟月初在一起的。
毕竟这种事情,那些人完全不亏啊。
在追求长生和权利的道路上,是很容易死人的,这样的前景实在叫人看不到活路,所以汪家一贯的教育就是——强者就有权利获得最甜最漂亮的果实。
可能只有像无邪这种不需要担心生存压力的大少爷,才会改不掉道德洁癖,才会执着于无暇专一。
汪灿吃饭的时候可不管他的碗是不是装过别人的饭。
反正从一而终这个词,在汪灿看来,在很长的历史时间里,都是用来规训女人的。
哪怕只能拥有几分之一的时间,但如果能跟月初相处,汪灿不信那些男人一点入赘的心思都没有,只有弱者才在乎所谓的名声。
他可清楚男人这种暂时低头,等到入场之后,再想办法抢占份额的小诡计了。
但是围在月初身边的那些人这么久都没有成功,问题肯定就出了月初身上。
汪灿在出发前,是真的认为,在月初自己都没发现的角落里,月初其实是有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受苦意识在的。
结果就是、月初好像根本不把他的表现放在眼里。
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他神秘、可怜、惹人怜惜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没有成功的勾起月初的好奇心,加上对自己多年所学却没能打动月初的挫败,汪灿能很明显的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按理来说,他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但是接连的受挫,或许说明了他对月初那么多年的研究都是错的。
汪灿甚至有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但当年长白山雪崩的恐惧,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月初离开之前,对着他们饱含深意的注视跟微笑了。
逃了出来,不管是家族还是他自己,都认为他就是幸运儿。
汪灿深呼吸了一下,安慰自己有时候运气就是实力的通行证。
刚才的话确实半真半假,但也不乏有真心的部分,他之前是真心认为,自己是非常了解月初的。
而现在,可能现实跟他的预期确实有比较大的差距。
有一有二之后,或许最好不要那么快有三。
汪灿低下头,用抹布抹碗的速度更快了,就黎簇这种自觉自我的态度,让他之后找月初做饭的时候帮忙搭把手都不够名正言顺了。
这小子怎么才能明白,不是自己做饭好吃,又在第一天跟他们相遇的时候做了饭,之后自己就是队伍里的厨子的。
黎簇跟着汪灿走到避风的角落里拿热水擦完,刚洗了没两个,就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小心的试探道:
“汪灿,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是想要探听你的隐私哦,只不过我觉得你是个挺神秘的人,可能之前受过的苦也是挺多的......”
汪灿握住碗的手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向黎簇,看得黎簇都有点头皮发麻了,连忙讪笑改口道:
“哈哈哈,我说这话是有点冒犯了哈,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
你看着跟我年纪也差不多大,但是却比我成熟多了,你是怎么想到要干现在这活的,卖命什么的,是不是有人在控制你啊。
还有那个,关于关根、就是你说的小三爷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啊,我不白打听啊,之后的碗我都可以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