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心中一凛,暗叫不好。自己两次听闻,已有心理准备,此刻的镇定引起了怀疑!他反应极快,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好奇,语气带着“强自镇定”的解释:
“惊讶!弟子当然惊讶万分!只是…先前听师尊您详述西海群岛、冥渊岛之事,弟子已知东荒之外别有天地,修士足迹并非仅限此方。心中已有所准备…此刻再闻‘离开’之法,虽觉匪夷所思,震撼莫名,却也…并非全然不能想象和接受了。” 他巧妙地用杜淦自己提供的信息,掩盖了丹城的见闻。
“哦…原来如此。” 杜淦眼中的疑虑散去,接受了这个解释,疲惫地点点头。
林云暗自松了口气,关于钱宝宝和丹城黄家的事,是绝不能泄露的隐密。
“至于…如何离开东荒…” 杜淦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充满了遗憾,“你师娘…她亦不知晓具体方法。她从秘境归来不久…便随为师离开了天宫堡…这是为师和她…一生中…对师门最大的亏欠!” 强烈的负罪感让他佝偻的身体更显苍老。
“无数个日夜…为师都想回到天宫堡…一是将你师娘托付之物…亲手交还…二是向她的师尊南宫影大长老…和为师的师尊白冷轩堡主…叩首认罪!可是…为师…实在无颜面对!不是怕责罚…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们…瑶月…早已为护我等…殒落于魔修之手…”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枯瘦的肩膀不住颤抖。
看着杜淦悲痛欲绝的模样,林云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杜淦虽然深陷悲痛,但半步元婴修士的敏锐感知仍在。林云那无声的叹息和欲言又止的同情,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哼!” 杜淦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与自嘲,强行压下悲声,“你这小崽子…为师还用不着你来可怜!” 他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驱散,枯瘦的手猛地伸入怀中,极其郑重地掏出一物,递到林云面前:“拿着!”
林云接过杜淦手中那块不知名的晶石!它形如天然棱柱,约一掌可握,通体呈现深邃的半透明玄青色,仿佛凝固的夜空。其内部,并非死物,而是有无数细微如尘埃的银色星沙在缓缓流淌、旋转,如同微缩的星河。
表面,三道天然形成的、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金色秘纹交错缠绕,触手温润如玉,却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涟漪。最神异的是其核心处,一点冰蓝色的幽光如同活物般,随着某种神秘的韵律缓缓明灭,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与遥远未知的存在共鸣!
“此乃…灵启之石!” 杜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托付的决绝,“是你师娘…以性命相托…务必带回天宫堡的信物!今日…为师便将此物…交付于你!”
林云愕然:“师尊?这…弟子修为浅薄,且五位峰主师兄师姐…”
“他们早已过了进入那秘境的年纪!”杜淦打断他,目光灼灼如炬,紧紧盯着林云,“你不同!你尚年轻!若你日后能在两百岁前修至金丹期以上,自认天赋心性尚可,便可持此石,前往南域天宫堡!以此石为凭,求取一个进入‘试炼秘境’的名额!成与不成,皆由天宫堡定夺!但无论结果如何,事后,你必须将此石…亲手归还天宫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临终嘱托的沉重,“这是为师…和你师娘…最后的夙愿!”
林云看着手中晶石,又看看杜淦枯槁却充满期盼的脸,苦笑道:“师尊,两百岁前金丹期以上…弟子的资质如何,您心里应当有数吧?这任务…”
“啰嗦!” 杜淦眼睛一瞪,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直接将灵启之石塞进林云手中,“为师不管这些!你一日唤我师尊,便需担此责任!此乃为师与你师娘…毕生未了的心愿!若你自觉力有不逮…” 他喘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近乎耍无赖的意味,“那便…日后去寻一个惊才绝艳的徒弟,将石头和这桩事…传给他便是!” 这分明是将一个可能延续数百年的“任务”强行绑在了林云身上。
林云握着手中微凉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晶石,一时语塞。找徒弟?谈何容易!他根本没有收徒的心思。
看到林云一脸不情愿,杜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混账小子!别不识好歹!你以为这灵启之石是烫手山芋?这是天大的机缘!东荒大陆碧幽草几近绝迹!你想突破元婴,成就大道,进入那‘试炼秘境’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为师现在…是将这‘钥匙’…交到了你手里!你竟还推三阻四?!”
试炼秘境!钥匙!
杜淦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林云!是啊!碧幽草!破婴丹!自己的元婴大道!这灵启之石,竟是通往那秘境的凭证!他之前的顾虑,在冲击元婴的终极目标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再犹豫,林云眼神一凝,郑重地将灵启之石紧紧握住,沉声道:“弟子…明白了!此物,弟子收下!” 为了自己的道途,这险值得冒!
见林云终于接下,杜淦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甚至带着点狡黠的得意笑容:“好!灵启之石既已在你手…那替为师和你师娘…向天宫堡大长老南宫影…以及堡主白冷轩…当面叩首请罪的重任…便也一并托付于你了!” 他狡猾地将道歉的重担也牢牢系在了这块石头上。
林云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苦。拿着人家叛逃弟子(苏瑶月)的遗物,还要去见两位元婴期大能,告知他们爱徒早已陨落的噩耗,更要替杜淦这个“拐跑”人家天才的“罪魁祸首”请罪…这简直是提着脑袋去撞刀山!但想到秘境中的碧幽草,他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压下心中的忐忑,林云抓住关键问道:“师尊,弟子既已接下重任,那师娘当年进入的秘境…究竟是何名称?位于何处?”
“呵呵,” 杜淦看着林云眼中闪烁的光芒,了然一笑,“就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那秘境名为‘试炼秘境’,入口…就在丹城附近!每百年开启一次…算算时日…下次开启…就在一月之内!”
丹城!试炼秘境!果然!
林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果然与钱宝宝、黄家家主所谈论的是同一个秘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头疼:一个月!自己刚突破半步金丹,一个月内凝结金丹?简直是天方夜谭!自己错过了这次,百年后还有机会。可杜淦…即便有续命丹延寿五十年,也绝等不到下一个百年了!
“怎么?还在打这次秘境的主意?” 杜淦见林云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立刻猜到他心中所想,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痴心妄想!且不说为师这副残躯等不到秘境关闭…单说你!一个月内,你如何能突破至金丹期?即便你走了狗屎运突破了…为师也绝不会允许你去送死!那试炼秘境…是上古大能选拔传承者的修罗场!凶险绝伦!你师娘当年金丹后期进入,亦是九死一生!碧幽草不过是其中一种机缘,绝非进去就能轻易采摘!它的核心…是筛选真正的天才妖孽!”
“弟子明白其中凶险。” 林云迅速收敛心神,面上恢复平静,仿佛只是单纯好奇,“弟子只是想知道…进入秘境…究竟需要满足哪些条件?除了这灵启之石…” 他必须确认那个关键信息。
杜淦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似乎真的冷静下来,才沉声解释道:“灵启之石是开启通道的唯一凭证,不可或缺!至于修为要求…至少需金丹初期境界!”
他加重了语气,“那秘境入口…有极其恐怖的空间法则压制!非金丹初期的肉身强度与神魂韧性…根本无法承受!瞬间便会被压成肉泥,神魂俱灭!纵使元婴修士在旁…也救援不及!” 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中竟也闪过一丝向往,“另外…秘境之内…时光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一日…秘境之中…便是五日!此乃…真正的逆天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