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入局
看着廖华裳目中的焦灼，谢翊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廖华裳环视四周，江泉等人乖觉，立刻后退几步，将两人周边隔出一片空地。
她苦笑一声道：“燕州藩府府兵起事了。”
谢翊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抬头眺望京城方向，长叹一口气，哑声说道：“既如此，你便不能再按原计划进京。我自己先回去，探探情况再说。”
对方既然已经撕破脸，最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廖华裳下毒手。
“侯爷。”
廖华裳等谢翊看过来，才轻声问道：“皇上毒解了吗？”
谢翊点点头，“是的。”
“宋保全呢？”
“已经被皇上赶去了浣衣局。”
“纪将军还在牢里？”
谢翊有些不解，还是回道：“是的。”
廖华裳轻笑一声，“皇上准备了这么久，这盘棋，也总算开局。燕王一党，执黑先行。侯爷觉得，这一局，到底谁能赢？”
谢翊神色凛然，沉默不语。
“此次，你我皆在局中，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这京城，我必须回。”
廖华裳也眯着眼睛看向京城方向，轻声呢喃道：“不是因为身为棋子的自觉，也不是怕被吃掉的惶恐。而是因为，我在乎的、想要守护的，都在那里。”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冷厉：她拼尽全力才走到现在，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中作梗使坏！
廖华裳朝谢翊屈膝一礼，“侯爷，事态紧急，我们还是先回京再说。”
谢翊只好点点头，“好。”
墨云霄远远看着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得出，他们情绪上的焦灼和不安。
他转头看看京城方向，又回头望向北方，心里说不清后悔还是担忧。
早在威州他答应与廖华裳合作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是退无可退。
廖华裳此行成功与否，关系到他的未来。
他比谁都希望廖华裳能赢。
廖华裳回到马车，立刻召出空间面板。
从面板上看，叛军骑兵已经离开燕城十余里，距离廖氏族人居住最近的县城，只有不足二十里。
廖华裳立刻启动迷障，整个燕州自燕城往西至羯羚关，尽数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设好迷障，她又给各县城的廖氏商铺送去一封信。
命令商铺关门闭户，护送廖氏族人前往羯羚关。
有了迷障阻碍，那些骑兵行进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快到京城门口的时候，廖华裳看到那些叛军骑兵，还在弥漫着浓雾的冠县城门口转来转去。
之所以称之为“迷障”，是因为漫天迷雾几近凝实，三步开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行人走在路上，不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尚且能滚到沟里。
更何况是骑兵？
面板上标记羯羚关斥侯的几名兵士从浓雾里冲出来，与迷失方向的叛军正好打了个照面。
双方皆是一愣。
斥侯迅速退回雾中，叛军骑马追进去后，再次在迷雾中失去方向。
北关冬季雪天之后，常常会有浓雾出现。
所以，即便是如此不同寻常的浓雾，也没人怀疑个中蹊跷。
廖华裳又让燕州府临近几个州县的廖氏商铺给官府送了信，告诉了府官藩府府兵谋反之事。
各州县也纷纷派出斥侯，府兵很快集结。
然而叛军没打过来之前，想要出兵平叛，得需要皇上圣旨。
好在所有州县都已经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
以有心算无心，燕王藩府府兵的这次叛乱，已经失了先机。
廖华裳从面板上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后脖颈：这个东西好是好，就是太废眼晴和脖颈。
她收起面板，轻轻挑起车帘，抬头望着面前这座高大巍峨的城门。
城楼上下站满了手持长戟的兵士，城门口两侧有官兵横着长戟挡在路边。
也将出入城的百姓，挡在了两边。
看似是为了给廖华裳一行清道，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了其中暗藏的肃杀之气。
谢翊打马走到廖华裳马车旁边，轻声问道：“廖夫人，我们是直接进宫吗？”
廖华裳道：“不，先去廖府，接我父亲，一起入宫。”
“也好。”
谢翊一手松松提着缰绳，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周身满是凛冽杀气。
街上行人极少。
偶尔零星出现几个，也是贴着墙根，缩着脖子一路小跑。
常住京城的人，对时局的敏感，往往更胜京城之外的百姓。
街面上甚至不需要很乱，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异常。
谢翊已经派亲兵提前赶往廖府，让廖魁洗漱更衣等着。
廖华裳的车队快到廖府时，廖魁便在那亲兵的护卫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廖华裳下了马车，朝父亲屈膝一礼，微笑唤道：“父亲。”
廖魁眼中隐有血丝，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他脸颊微微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
看着女儿似是毫不知情的恬淡笑靥，廖魁无声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走吧，一起进宫。”
廖华裳上前搀扶父亲，如闲话家常般轻声问道：“父亲，女儿久不回京，府中一切可安好？”
廖魁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匆忙，“好，都好。”
他上马车前，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囚车，以及跟在囚车周围的数十人。
等廖华裳在他旁边一侧坐定，才小声问道：“那些人证物证，都在囚车里？”
廖华裳轻笑道：“是啊。”
廖魁总算松了口气。
行经一条街市时，街对面突然出现了两匹快马。
要糟！
廖魁一颗心瞬间吊到了嗓子眼，低声说道：“这两个人不对劲，需得防着些……”
骑马的人似乎很急，不停地喊着，“闪开，快闪开！”
囚车慢慢挪到路边，将路中央闪了出来。
廖魁说话间，两匹快马已经快速穿过车队，速度不减，眨眼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不等众人松口气，突然听到轰轰轰几声巨响。
威力巨大的爆炸，将沉重的铁皮囚笼炸翻在地、扭曲变形。炙热的烈焰从囚车小小的窗口呼呼往外蹿。
爆炸声吓到了拉车的驴子，在挣扎着拖了几下发现拖不动后，呜啊呜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