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肆 拾 章 穷途末路岌岌可危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其实甫一踏入凌云窟，剑晨他们就感觉到一股神秘而古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四周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给昏暗的洞窟更添几分诡秘氛围。
而且剑晨与宋无缺敏锐地感知到，随着向洞窟深处迈进，老三老四之间的联系愈发清晰可辨，恰似有一根无形丝线，在他们的感知里逐渐变得强韧且明晰。
这般感觉，令剑晨和宋无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迫切。
这迫切之情，犹如久别相思的情侣，历经漫长岁月的苦苦思念，一朝得知重逢近在咫尺，那抑制不住的激动与渴望，驱使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然而，即便被这股强烈的迫切情绪所笼罩，二人依旧留存着几分理智。
毕竟他们不是傻子，他们深谙“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老三老四跟他们是异体一心的关系，如今却这般主动且清晰地暴露彼此联系，着实与他们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
其中必定暗藏不为人知的阴谋，亦或是更为凶险的陷阱，正静候他们踏入。
故而，尽管内心急切，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周遭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自傅家三姐妹伏法之后，后续路途顺畅得出奇，仿佛所有阻碍都被一扫而空。
然而，这份顺畅之中，却透着一股平淡，再无如遭遇傅家三姐妹时那般的“意外之喜”。
剑晨与宋无缺一路疾行，脚步沉稳坚毅，四周静谧至极，唯有二人轻微的呼吸声与脚步声清晰可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迷宫的“出口”。
此处，本是一堵坚实的墙壁，寓意着道路的尽头。
想当年，心远建造这迷宫，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因而并未在此处作进一步的拓展建设。
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大为惊愕——那堵本应阻断前路的墙壁，此刻竟出现一道“门”。
这门突兀而立，散发着神秘未知的气息。
剑晨敏锐地感知到，老三等人的气息就在门后。
他转头望向宋无缺，二人目光交汇，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似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而后毅然跨过那道“门”。
门后的世界，是一条幽暗狭窄的通道。
通道极为逼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剑晨和宋无缺只得侧身前行，通道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仿若尘封千年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脚下地面坑洼不平，稍有不慎便可能摔倒。
二人如此前行数百步。
就在他们以为这通道会无尽延伸之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抹亮光。
随着脚步迈进，亮光逐渐变大变强，最终，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地底空间瞬间撞入他们的眼帘，令他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最先吸引他们目光的，是那片广袤无垠的地底大湖。
湖水呈现出深邃的幽蓝色，恰似一块巨大且打磨得极为光滑的宝石，在奇异光芒的映照下，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他们凑近湖边，瞪大双眼，试图看清湖底的景象。
只见一群发光的怪鱼悠悠游过，它们身上的光芒仿若点点星辰，在幽蓝的湖水中穿梭，如梦如幻。
冷不丁地，一条似蛇非蛇的怪物扭动着修长的身躯，从湖底深处缓缓游出，其身上布满了奇异的鳞片，每一片都折射出五彩光芒，吓得他们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紧接着，一个长着无数触须的大圆球形生物，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慢悠悠漂浮过来，让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更远处，一只巨形怪鳌潜伏在水底，偶尔浮出水面换气，激起巨大的水花，那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使杰克深切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而照亮这一切的，是岩壁上那些裂缝中喷射出的熊熊地火。
这些地火仿若被囚禁千年的精灵，疯狂地舞动着身姿，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
岩壁上五彩斑斓的奇花异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红的似燃烧的烈焰，粉的如同天边的云霞，蓝的仿佛深邃的海洋，它们肆意生长、相互交织，散发出阵阵奇异的芬芳。
那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辛辣，让他们既陶醉其中，又有些头晕目眩。
他们的目光被湖心的一座岩石岛吸引过去。
岛上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建筑——战神殿，它犹如一个巨大的中空正方石，稳稳占据了孤岛八成的面积。
通往战神殿正门的，是一道长长的、层层上升的石阶，估摸有千级之多。
石阶宛如一条蜿蜒向上的巨龙，威严地通向高处的殿堂，使得战神殿高高在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石阶最下面几级浸在湖水中，一只长丈余、高八尺的大石龟伏在那里，它似正要离水上岸，后脚还浸在水里，却昂首朝向正门，神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会动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仿若雷霆炸裂，剑晨和宋无缺遽然转头。
但见来时之路，已被轰然封堵。
厚重岩石严丝合缝，将后路堵得密不透风，恰似他们从未由此进入一般。
“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汹涌潮水，瞬间将二人淹没。
他们全身肌肉紧绷，神经犹如拉满的弓弦，即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欢迎来到吾的世界，外来者。”
一个奇异声音，在虚空中幽幽传来。
这声音，如梦似幻般缥缈，仿若来自遥远天际；却又蕴含宏伟磅礴之势，似能主宰世间万物。
如此矛盾的特质，竟在这声音里和谐相融，令人闻之，不禁心生敬畏。
“你是何人？”
此刻，剑晨不再掩饰自己心远的身份。
既然对方一语道破他非此世之人，再行隐藏已无意义。
他目光如炬，在四周黑暗中竭力探寻声音源头，却一无所获。
“吾之名众多，汝等可称吾为天命、天理、玄穹、上苍等。”
那神秘存在，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声音在空间回荡，似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仿若无处不在。
心远心中一凛，依据现有线索，他已大致猜到这神秘存在的身份——应是此世界所尊崇的 “天道”。
此前从项少龙处，他便听闻此世界的天道存在问题。
可如今真正直面这所谓的 “天道”，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令他呼吸都略显沉重。
“不知上苍唤我等来此，所为何事？我等虽非本世界之人，但对这世界，向来起到的是正面作用。”
心远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思索对策。
他环顾四周，并未瞧见一同进入凌云窟的其他人，由此断定，这个 “上苍” 显然是特意针对他们而来。
然而，其来意究竟是善是恶，全然未知，这让他的心，始终高悬。
“吾生于虚无之际，幸得有新人接连加入，以汝等之言，便是不断有人破碎虚空。”
那神秘的上苍继续娓娓道来，此言无疑印证了心远心中所想。
洞窟内静谧异常，唯有彼此的声音回荡，每一个字都仿若千钧之重，狠狠撞击着心远的耳膜，亦震颤着他的内心。
“先前破碎虚空的前辈，皆被你吞噬了？”
心远只觉心脏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紧紧揪住，剧烈的跳动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这一真相，是他宁愿永不知晓的，然而此刻，却不得不直面相对。
“非也。吾等不过是融合为一，吾与他们彼此共享，不分你我。”
神秘上苍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诉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心远的心瞬间沉至谷底。
所谓的融合，说得冠冕堂皇，可细思之下，一旦融合，自我意识势必消散，往后便再无真正独立的“我”存在。
他仿佛已然瞧见，那些曾怀揣破碎虚空梦想的前辈们，在融合的刹那，所有的个性、记忆与思想，皆如泡影般瞬间消逝，仅留下一个被同化的“存在”。
“自你们降临此世，吾便已察觉。不过，吾并未即刻将你们化为齑粉。果不其然，你们带来了与这世界截然不同之物。”
神秘上苍不紧不慢地说道，话语间隐隐透着一丝审视与探究之意。
“如今条件已然成熟，吾亦至蜕变之关键时期，特邀请你们加入。”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然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心远胆战心惊。
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正将他们缓缓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此深渊，极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之所。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绝不能轻易应允这所谓的“邀请”，可究竟该如何挣脱眼前这看似绝境的困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