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只纸人僵硬地转动身子,脑袋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咔咔咔的扭动。
最后那一只没有波光的双瞳,盯住了骆雪然。
“愣着做什么,把它另外的一直眼珠点上,你才点了一只。”
吴秋秋扶额。
怪不得人家盯着骆雪然不动。
是他么的根本动不了好吗。
骆雪然只给人家画了一只眼睛。
笑死。
哦哦!
原来是这样。
骆雪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点头。
就说为啥这纸人盯着她不动。
原来是她给人家画眼睛只画了一只。
骆雪然赶紧给纸人把另外一只眼睛画上。
第一具纸人总算是点睛完成。
吴秋秋很满意。
她就是需要这种对骆家满腔恨意,但是又好拿捏的。
像方才的老鬼,死的时间只怕比骆老爷子年岁还大。
这样的玩意她拿来干啥?
一身烂掉的反骨,一颗腐烂的脏心,还有满身肮脏的驱虫。
进了她的纸人,还得时刻谨防老鬼反咬自己一口。
吴秋秋一直觉得自己想得挺多的,也有一定的规避风险的能力。
像这种不好掌控的,那她就远离。
宁愿失去一大助力,也不要在身边埋下不定时的炸弹。
在这吃人的骆家,她试错成本太大了。
尽量让自己不要走错,选错。
吴秋秋吐了一口浊气。
继续念咒,念咒的同时往门外撒了一把纸钱。
她要引更多的阴物前来。
她的纸人大军,此时才完成了九分之一呢。
骆雪然却不知道吴秋秋想了这么多。
她只看那一具已经点睛完成的纸人,看着她一动不动,呆呆的,傻傻的。
这,不是点睛完成了嘛?
为啥一动不动啊。
骆雪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吴秋秋询问。
嘴里含着铜钱,她也不敢开口,只能急切地眨眼睛。
“你点的睛,它受你的指挥。”
吴秋秋淡淡道。
“???”
什么?
骆雪然惊了。
吴秋秋居然将纸人的指挥权给了她。
哦,不对。
应该是谁点睛,谁拥有指挥权。
看着手中蘸了朱砂的毛笔。
骆雪然心中越发的复杂起来。
纸人是吴秋秋未来的助力,也是能否翻盘的关键。
吴秋秋却一声不吭就把指挥权送到她的手里。
这也等于她的身边有纸人保护,几乎没人能伤害她。
这是一件太沉重的礼物了。
吴秋秋就那么相信她能用好这些纸人么?
吴秋秋对她的相信,让骆雪然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在心里默默起誓。
一定要帮吴秋秋完成这件事,利用好这些纸人,不拖吴秋秋的后腿。
才能不辜负吴秋秋的信任啊。
她站在那脸色潮红,看着吴秋秋好像看着心中的神。
吴秋秋一阵恶寒。
“你干啥,快点让他挪墙边去。”
不知道这货心里想到了啥子,露出了这么令人恶心的表情......
她可不会喜欢骆雪然。
她们是冤家才对。
嗯!
骆雪然重重点头。
在心里试着使唤纸人。
纸人收到指令,果然动了动,默默走到墙根站好了。
果然可以控制也!
难怪方才吴秋秋死活要将那老鬼杀死。
若是老鬼得逞,以她骆雪然的能力,不被老鬼吃得渣都不剩才奇怪的。
吴秋秋都是为了她着想。
呜呜呜,太感动了。
吴秋秋可不知道无形中自己在骆雪然心中的形象已经拔高到这种程度了。
随着咒语落下。
门外却隐隐约约闪烁了两道影像。
咦哟。
一红一白。
一顶红得几乎渗血的花轿。
一个白得吓人的身披蓑衣的男人,后方隐约有顶漆黑棺材。
嗯?
红白双sha么?
有点意思啊。
要是能将这两个收服......
吴秋秋摸着下巴。
摸起手边的刀,抓着一大把铜钱一起香烛纸钱就去了。
红白双sha冲人不冲路。
也就是说,人若是遇见了红白双sha,无论往哪边走,都会冲撞到他们。
所谓红sha,是大婚之日死掉的新娘,身着嫁衣,英年早逝,怨气极重。
撞进她的花轿里,将被喜烛火火烧死。
所谓白sha,是溺亡的青年,溺毙多年有不少修为,甚至能在白天出现。
冲撞他,会被用棺材抬进河里火火淹死。
红白一起出现。
碰上必然凉凉。
而这俩......
白煞守在棺材前,像个忠诚的护卫。
虽然蓑衣之下看不到脸,但二煞之间分明有一条隐秘的牵引。
吴秋秋隐隐猜出了他们的关系。
甚至对他们如何死的都有一些联想。
再看湿漉漉的花轿,往下滴着黑水。
哎。
一对苦命的鸳鸯。
他们停在院子里,没有动作。
似乎对走一遭奈何桥没有任何意愿,也不愿屈身进入纸糊的身体。
就那么在院子里,似乎看着吴秋秋。
既然如此。
那就是冲她来的。
冲她来又没有动作。
那就是有所求。
只要有所求,证明能交流,能讲条件。
吴秋秋带上要的东西,一脚跨出了门槛。
“我关门了,里面是安全的。”
吴秋秋叮嘱了骆雪然一身。
这次,就连骆雪然都看到了院子里的东西。
她不知道什么是红白双sha。
但是本能的知道那两个东西不好招惹。
吴秋秋却要独自去面对。
骆雪然为吴秋秋捏了一把汗,想开口又想起嘴里有铜钱。
只能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担心。
吴秋秋倒是没看。
直接反手锁了门。
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骆雪然的眼前。
她咽了咽口水。
如今的吴秋秋可不比当初,这本就是骆秋然的身体,她们作为外来的魂,与身体肯定没有自己的身子那么严丝合缝。
加上吴秋秋常用的那些宝贝都不在身边。
独自应对那两个恐怖的东西,能平安回来嘛?
可她除了担心,又帮不上什么忙。
甚至可能还帮了倒忙。
只能在心中祈祷吴秋秋没事儿。
吴秋秋独自出现在院中。
诡异的是,干燥的地面,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水位到达腿弯的一条小河。
白煞的棺材漂浮在河面。
红煞的花轿被他一手托举。
轿子的帘掀开了一半,隐隐看到燃烧了一半的喜烛,此刻是熄灭的状态。
身后的长枪在这一刻发出剧烈的嗡鸣,
那是遇到危险之后本能的反应。
这二煞,竟连长枪都觉得危险。
吴秋秋表情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沉重,掌心的铜钱很热,几乎将掌心灼出血来。
她与对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倒是原本在腿弯的水位,居然在慢慢升高。
此刻竟然已经到了大腿处,
果然是冲人不冲路。
自己什么都没做,白煞就先给一个下马威。
要把自己活活淹死。
花轿的帘随着阴风飘动。
里面的蜡烛自动燃烧了起来。
隐约听到一声女子泣血一般的哭声。
吴秋秋想要抬脚,脚掌却像是黏在了水里一样。
根本动不了。
不,不是黏在水里,也不是被水草裹住。
而是一双双被泡得肿胀的水鬼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不了。
若这样一直对峙下去,吃苦得只能是她。
不行,不能再耗下去了。
这二煞太有耐心了。
分明是在等吴秋秋做出什么反应。
也从侧面证明,它们跟一般阴物有本质的区别。
智商跟活着一样,并不像一般阴物那般混乱。
如此看来,只怕比吴秋秋想象之中,更难对付呢。
可他们也并未主动出手攻击吴秋秋,只是以这种缓慢的方式,慢慢淹没她。
似乎,更像是一种试探。
试探吴秋秋能否脱身。
果然呢,是有条件要谈。
既然如此,吴秋秋也不能被他们看扁了。
然而她正待将手中铜钱掷进水里,斩断那些水草一样滑腻的鬼手。
身后的长枪却先她一步有所动作。
它刺入水中,刷的一下,割草一般将抓着她的鬼手,尽数斩断。
然后像英勇的守卫,牢牢立在吴秋秋身后。
给足了安全感。
也给了对面一点小小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