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会散去,群臣的身影渐次消失在殿外,空旷的大殿内,赵晏独坐龙椅之上,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此刻却如同一团炽热的炭火,让他如芒刺背。
他的目光落在殿中那根朱红的大柱上,眼神空洞而又深邃,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今日早会,虽暂时压制住了楚太师、叶学士和杨将军等人的质疑,但赵晏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他深知,若想真正坐稳皇位,培养自己的势力迫在眉睫。
朝堂,远比他想象的要黑暗。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整个朝廷牢牢笼罩。想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撕开一道口子,谈何容易?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些老臣们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该从何处下手?又该如何稳步推进,才能不引发更大的动荡?
而对于李言笑,赵晏的心中涌起一阵担忧。她身为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朝堂之上本就举步维艰,如今自己的处境如此艰难,她的处境怕是更加险恶。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定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排挤打压。况且身为丞相,身居要职,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她能应付得来吗?
赵晏的手指不自觉地在龙椅的扶手上敲击着,节奏紊乱,尽显内心的焦虑。他急于求成,想要尽快扭转局势,稳固自己的皇位,保护李言笑,可又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痛苦不堪。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定要冷静。”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一步一步来,总会找到破局之法。”可那股焦虑的情绪,却如附骨之疽,难以驱散。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都要咬紧牙关,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李言笑,为了二人的以后,拼尽全力去闯出一条血路。
“越泽!”
——
李言笑独坐书房,愁绪如蛛丝般缠裹着她。手中毛笔轻搁于砚台,墨汁洇散,恰似她紊乱如麻的思绪。她苦苦思索,楚太师、叶学士与杨将军死心塌地拥戴赵放,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赵放究竟施了什么手段,让这几位重臣甘愿为其驱使?这重重迷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去问赵放,不失为一个办法,可一想到那阴鸷之人,李言笑内心便涌起一阵厌恶与抗拒。而且赵晏也不会同意的。
正在她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管家匆匆来报:“丞相,叶朗大人求见。”李言笑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揣度他此时前来的意图,旋即起身相迎。
叶朗踏入书房,面色凝重如铅。见到李言笑,他拱手行礼,动作虽不失礼数,却透着几分沉重。李言笑还礼后,二人落座。李言笑目光如炬,率先发问:“叶大人,你此时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叶朗深吸一口气,似在鼓足勇气,缓缓说道:“李丞相,在下今日前来是怀揣着极其悲壮的心情和一颗绝对拥护陛下的心。”
李言笑心中一凛,身体前倾,急切追问:“有话直说。”
叶朗犹豫了,眼神中满是挣扎。那消息如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启齿。他深知,一旦说出,或许将揭开一场巨大的阴谋,而主角,竟是自己的父亲。
沉默片刻,叶朗咬咬牙,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我怀疑,如今的叶学士,并非我真正的父亲,而是有人冒名顶替!”
李言笑听闻,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却又最可怕的事:“你说什么?叶学士不是本人?这……这怎么可能!”
叶朗迎着李言笑震惊的目光,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压抑:“其实之前我已经有了觉察,只是今日猜疑更甚。此前与父亲相处,总觉得他虽外貌、举止、言谈皆与往日无异,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些奇怪。直到今日早朝,他竟然在大殿之上,与楚太师他们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所以我才更加怀疑,此人根本不是在下的父亲。”
李言笑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她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谜团之上:“若你所言属实,那恐怕就不止叶学士被顶替了,此事背后的阴谋恐怕超乎想象。可仅凭这些,尚不足以断定叶学士被冒名顶替,其中必定还有更深的隐情。”
叶朗无奈地叹口气,神情疲惫而忧虑:“我明白,所以才来找您商议。此事重大,若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李言笑停下脚步,眼神愈发迷离惆怅:“若叶学士真被掉包,背后主谋必定心怀叵测,且极有可能与赵放有关。可是这都是朝中重臣,他怎么敢的!况且几位都没有与他有任何交集,也无从查起。”
她越想,越觉此事错综复杂,宛如一团乱麻,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或许是解开赵放势力谜团的关键所在。
叶朗略加思忖,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其实......他早之前曾经找过我,那时先皇尚在世,太子已定,他让高寅邀我前去他那里做客,可是话里话外都像在试探我,要不要投入他的麾下。现在想来,当时我拒绝了他,他怀恨在心吧。”
李言笑顿时背后一凉,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夺位了吗?此时她也突然想了起来,在他们还是夫妻的那段时间里,有几天他回来的很晚,还迷迷糊糊说一些胡话,但当时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狠拍脑门:“哎呀,这猪脑子!叶大人,感谢你当日的选择。这件事我会亲自和皇上禀明,我们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叶朗拱手行礼:“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等一下!此事我觉得得让明月知晓。”
叶朗一顿,旋即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