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下,方有花垂眸轻声道:
“畜牲嗅觉是很灵敏的小华,任何生物一旦被它们标记上后,身后大概率就会散发出浓烈的‘同化’味道。我记得虞时玖跑的很快吧?身手好像也很不错?”
杨华眨了眨眼,点头:“不止,虞时玖不仅仅是跑得快身手不错这么简单,他的天赋技能很厉害。”
“是吗?”
方有花闻言笑了笑:“好吧,那就算他的天赋技能很厉害吧,但是小华,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了。”‘
“你说,如果「活着」公会那五个人自己找死深夜跑出去被那些狗鼻子畜牲们盯上了,他们在那种自顾不暇忙着抵抗的情况下,这其中的空闲时间,会不会就是我们的机会?”
杨华听的眼睛一亮,“方姐!你说的太对了!”
方有花柔柔微笑:“所以说不要着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乖孩子’,取得老田鼠更深的信任,然后……”
她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像是害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一样似的。
杨华蹲下身下意识靠近她。
“……在鼹鼠到来的时候,给我们的‘竞争对手’,还有这个令人作呕的逃婚循环……添上一些有趣的的变数。”
“……”
杨华抬头看着方有花温柔到可怕的侧脸,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一直觉得方有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现在看来,这种“奇怪”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方有花似乎对地洞的真相,对那些恐怖的存在,有着比她以为的更多、更冷静的认知。
而现在「万象之眼」其他玩家已经“死”完了,目前只剩下自己和方有花,哪怕方有花已经明确说过她不会让自己去送死……杨华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杨华压下心里升起的恐惧小声询问。
方有花重新低下头,继续擦拭手指,轻声道:
“准备好‘听话’,也准备好……在需要的时候……‘不听话’,以及,多留意点任何关于‘燕子’和‘药物’的信息吧,小华,那只鸟,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说话间,方有花抬眼看向燃烧着烛光的蜡烛。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蜡烛、墙壁,最后看向了堂屋所在的方向——那个沉睡燕子的角落。
地洞依旧安静昏暗,无数的田鼠爪子也依旧不依不挠地在土壤深处发出噪音,联姻相亲的“喜气”也在老田鼠自顾自的酝酿中不断蔓延……同样的,无声无息的污染也依旧在持续。
而距离“客人”鼹鼠先生的到来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
五天的时间在沉闷的打扫地洞工作中缓慢流逝。
这五天里,五人都因鼹鼠来的倒计时和心里都压着沉甸甸的线索和猜测没睡好,导致每人眼下都带着一片浓密的青黑。
“……好累啊。”
许寒嘟囔着蹲下身打扫地洞角落里又落下的一层灰,叹气道:
“后天鼹鼠就要来了……我们还没想办法把拇指姑娘拉到老田鼠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聊聊天……”
“……”安洁瞥了他一眼:“今晚,这几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虞时玖也跟着点头,欢快道:“是啊,我们大概所有的情况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
许寒惊喜地应了一声,就继续低头打扫角落里的灰尘。
他倒也不是非要参与进去——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害怕的原因。
何玲玲和陈毅对视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弯腰擦拭桌子的拇指姑娘身上,
拇指姑娘这几天一直很沉默,几乎不和其他人聊天说话,她此刻低着头将桌子擦拭干净,弯腰将从储藏室拿来的那些颜色可疑的蘑菇拿起来放到桌上仔细分类,手指偶尔会颤抖着僵在原地。
何玲玲几次试图用轻松的话题打破沉默,比如询问某种草根的用途,或者感叹老田鼠储藏食物的不易,但拇指姑娘的回答总是简短而敷衍,目光也游移不定,更多时候是警惕地扫过四周的土墙,仿佛害怕那些墙壁会突然伸出些什么来。
虞时玖和许寒嘀咕了会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挠了挠胳膊,总觉得自己长毛手臂上被布条缠绕的地方,细微的刺痒感总是一阵强过一阵,甚至开始传来轻微的、仿佛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异样感。
更让他烦躁且兴奋的是,他能“听”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了。
土壤深处,那些细碎密集的抓挠声、窸窣声,不再是一开始那种毫无意义的噪音。
虞时玖有时候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一种……“关注”?
无数微弱、混沌的意念从四面八方投来,聚焦在他们所在的这间储藏室里。
那混沌的意念里混杂着好奇、贪婪、一种遵循某种指令的呆滞,以及……对某种“味道”的蠢蠢欲动。
虞时玖不傻,他大概知道那“味道”很可能是自己——源头就是他口袋里那截断爪,以及自己正在被污染同化的胳膊。
想着这件事,虞时玖悄悄瞥了一眼拇指姑娘。
前几天拇指姑娘在哼唱那首古怪摇篮曲的时候,虞时玖就觉得自己手臂上的毛发生长的更快了。
“好了,今天就先整理到这里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拇指姑娘缓缓直起身,轻轻舒了口气,她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但因为持续的劳动找回了一点惯常的温顺柔和。
“剩下的明天再弄吧,田鼠奶奶说今晚晚餐会丰盛一些,让我们早点回去洗干净去堂屋。”
“丰盛?”
许寒下意识重复,心里却突然打了个突。
老田鼠说的“丰盛晚餐”,听起来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寒可不觉得老田鼠会做什么“很好的东西”给他们这些玩家吃。
“嗯,” 拇指姑娘点点头,没有看他们的眼睛,“说是要提前准备一下……为了迎接快要来的客人。”
众人听到她提到“客人”时,平和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