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着顾家夫人的病，自然便以为是来给她瞧病的，否则，他又怎么会跟着来。
那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二位的话我也听明白了，现在事情大抵不过谁才是散播谣言构陷我的人，既然如此，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先生。”
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临了了宋今禾却跳出来插一脚，国字脸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着，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宋今禾，也根本不了解她，更摸不清她的路数，即便再努力保持镇静，可眼底的仓惶终究是......
露了怯。
郑先生没有证据，他也没有，两人都只凭借着一张嘴。
宋今禾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看向他的那抹视线，却好像淬着剧毒的锋刃。
寸寸伤人，刀刀刮骨。
“我若记得没错，郑先生一开始指认你时，你就呵斥他满口胡言，正常人这时的反应不应该是疑惑？”说话时余光瞥向商时序。
那时他的下意识反应便是如此。
“而你第一反应竟是反驳呵斥。”
“关于这一点，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宋今禾好整以暇盯着他。
还没等国字脸开口解释，宋今禾已经开口问下一个问题。
“我还有第二点疑惑，你说他污蔑你，若是常人，这时不应该想着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你却不由分说，急着就要将他送官，这一点，你又有何要说的？”
“以上是我的问题，现在你可以开始解释了。”说完，宋今禾还特意告诉他，你可以开口了。
边上的常念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您还怪贴心的嘞！
其实国字脸说的那些话，前后矛盾，首尾不接，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只是需要一个人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这，那是我哪有心思考虑其他，他给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我自当反驳，难不成就放任他污蔑中伤？”
“先生这解释，还不能让我信服。”宋今禾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郑先生也说，是你找上他，让他散播谣言，中伤构陷我，我是不是也能信他的话？”
“你的种种反应，让人很难不怀疑你的居心。”
“情理之中的反驳呵斥，在你看来，竟成了心里有鬼，看来商家夫人也不过如此。”国字脸见眼见此种方法行不通，只能剑走偏锋，放手一搏。
“他到底给了什么好处，竟让商夫人如此偏袒他！”
国字脸这话可就值得深思了。
一个籍籍无名的郎中大夫，污蔑构陷商家夫人，事情败露后商夫人不仅不解决教训，还有意维护。
这事若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不得不说，这国字脸是有些本事的。
直接将祸水东引，引到宋今禾身上。
只是他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国字脸知道，今日若不放手一搏，任由宋今禾坐实了自己的罪名，那他以后在京都还怎么立足。
“我知道商家在京都有权有势，别说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让我从京都消失，也是轻而易举。”
“商夫人既然认定这事是我所为，就请拿出证据，否则，就别怪我这粗人行事鲁莽！”
他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他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一直躲在商时序身后的郑先生看到这场面，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呆愣愣看着。
“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宋今禾挑眉轻笑。
“或许在商夫人眼中，我们这种人都不值一提，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了去。”
“稍等，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宋今禾打断他，“不是你们，是只有你。”
国字脸愣怔片刻，随即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本就心虚恼怒，此刻更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冲上去掐死宋今禾。
可又忌惮宋今禾身份，加上商时序还在，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咽，可又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能又怂又刚吐出一句：
“商家在京都是高门权贵，可也要讲道理，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他这话，就是在告诉宋今禾，今日他还就打算鱼死网破了。
她能如何！
宋今禾神色依旧，不惊不怒，倒是商时序身边的常梵坐不住了，低声开口询问，“爷，要不要......”
“没事，让她先玩玩，等她玩够了，帮她收个尾就行。”
商时序这话，是完全相信宋今禾能将这件事处理好，就算不能——
也还有他。
常梵抿了抿嘴：
到底是谁说他们爷性子淡漠，暴戾无情的？
这对夫人近乎纵容的宠爱，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罢了，他只需要好好守着门口就行了。
*
国字脸笃定宋今禾没有证据，如果有，怕是早就拿了出来，哪里还会在此和他多费口舌。
想到这里，底气瞬间拔高不少，整个人就像只战斗胜利的公鸡。
气势十足。
宋今禾突然一笑，“要证据嘛，我是没有......”
听了她这话，国字脸嗤笑一声，可宋今禾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可我有证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搞了半天，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没想到，一直都是宋今禾的单方面碾压。
宋今禾一个眼神，常梵就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看模样十岁上下。
“见过各位贵人。”听他说话，是个男娃。
小乞丐略微垂着头，眼神小心又谨慎打量着周遭，察觉到看过来的视线，又立刻将脑袋埋得更低。
“不用害怕，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宋今禾蹲在小乞丐身前，轻声安抚着。
“商夫人这所谓的证人，怕是不能服众。”
国字脸满是不屑打量着小乞丐，浑身脏兮兮，要不是他开口说话，怕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找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臭乞丐当证人？
当真是笑话！
国字脸看见宋今禾所谓的证人是个小乞丐后，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左右不过一个小乞丐，能翻出什么浪花。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正是这个小乞丐，将葬送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