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人也希望，像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多一点。
还私下帮着那学子扬名，说他心善、心系百姓、仁义等等。
可惜没人再学他，越大人有点失望，但早有预料。
这世上，若哪哪有了灾情，只靠富者的良心，就能救灾，那是不可能的。
朝廷给出行之有效的法子，才是正途。
倒不是说，富者就不心善，而是全然不求回报的心善者少。
反正赈灾一事做的好，越大人得了褒奖和赏赐，虽没升官，但也足够他心情好了。
越大人也不遮掩，折子上提了秦彦。
因此秦彦被皇帝赞了一声:“年少有为。”
秦彦的名声瞬间打出去了。
还没入仕，就能让皇帝夸赞一句，这样的人，往后肯定前途无量啊。
真让人羡慕，出息的怎么不是自家子侄呢？
总之，今日早朝还算平稳。
朝会一结束，清衍就回东宫更衣，今日要出宫。
邢太医说了，他若陷入某个情绪中，不如看看景，散散心，自然就好。
这一散心，就去了六阳峰，六阳峰景色独特。
然后就在山脚下“偶遇”了方南枝，说来说去都是缘分，没有一点刻意的成分。
方南枝今日穿的特别厚实，里面是藕粉色夹袄和裙裳，配着雪白色斗篷，远远瞧着就让人眼前一亮。
这一身是钱凤萍给搭配的，来京城这么久，她在审美上提高不少。
倒是方铜，知道闺女大冷天不在家猫着，要去爬山，去山上吹冷风，感觉闺女脑子不大好。
不过碍于邓先生带的头，他没说出口。
他想让闺女穿厚点，大棉袄二棉裤，最好再一层灰色的袍子，挡风耐磨还耐脏，上山玩雪，雪地里打滚啥的也方便。
被钱凤萍给否了。
也不看看一同去爬山的都什么人，穿灰仆仆土土的，让人再看轻了。
穿好的，穿贵的，万一玩疯了勾破哪儿也不要紧，回头再缝补。
方南枝也长大了，小姑娘哪有不好美得，难得打扮这么漂亮，她也高兴。
“先生，这山上的雪竟被清理过？”
方南枝惊奇。
接连的大雪，加上天冷，雪根本化不开，而六阳峰上没有道观也没有佛寺，无人居住，到底是谁，特特清理了雪，弄出一条路来？
邓先生还没回答，倒是谢琅先开口。
“少见多怪，六阳峰雪景是京城出了名的，每年都有花钱请当地百姓扫雪开路。”
方南枝一点不介意他的语气，主要这人总这么别扭，对谁都是。
“朝廷花的钱？”
“是八王爷。”
谢琅看她一眼。
“八王爷爱来六阳峰，又一向出手大方。”
方南枝点点头，明白了。
朝廷的钱紧巴巴，她没见过，但没少听爹吐槽，每个月那毛衣铺子结账的日子，户部几位官员和兵部核算都特别在意，一文钱也不能差了少了。
所以应该舍不得花钱在这样的小事上。
倒是八王爷，虽是为方便自己，但也给了附近百姓一条冬日赚钱的路子。
“嗯，八王爷土豪啊。” 她夸赞。
谢琅一愣:“土豪是什么？”
方南枝从系统的书上学来的词，正要解释，就听见有人喊她。
一扭头，见一身白衣配墨色长袍的清衍，正朝这边过来。
“枝枝。”
方南枝惊喜:“清……咳，见过太子殿下。”
外人这么多，她还是行礼吧，要给太子面子。
邓先生等人也微愣了下，齐齐行礼。
谢琅、崔士成他们都是家中精心培养的子弟，各个气质不俗。
可清衍一出现，就是有莫名的气场，能把他们都压下去。
有些人，注定了是不一样的。
清衍伸手，虚扶了小姑娘一把。
“免礼。”
又看向众人:“这不是在宫中，孤不过出来散心，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起身。
清衍朝着邓先生回了个弟子礼:“邓先生。”
邓先生推开，他可当不起，他没教过太子。
看了一眼憨憨弟子，邓先生似乎明白什么。
“殿下，巧了，我带学生们也要登山，不如一起？”
清衍当然不会拒绝，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一行人上山，除了方南枝，其他人都克制了几分。
太子在侧，他们虽然不会胆怯，但多少有些不自在。
上山没几步，就看到山道旁有坐撵，还有壮士的汉子负责等着抬。
方南枝好奇的问价:“大叔，坐轿辇要多少钱？”
汉子见来这么多贵公子和小姐，虽紧张，但还是很热情。
“那要看小姐坐到哪儿，若是直接到山顶，一趟要五百文，若是到山腰，是三百文。”
“还有下山，要是也想坐轿撵，来回要九百文。”
价格不低，但这冰天雪地的抬坐撵爬山，汉子们赚的全是辛苦钱，也挺合理的。
“你要坐轿辇？我请你。”谢琅凑上来，从腰间解钱袋。
想着到底是小姑娘，娇娇弱弱的，爬不动山也正常。
方南枝摇头:“我不坐，再说了，你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
谢琅动作一顿，面色微红:“你想得美，我才没献殷勤。”
他气呼呼转身，却没走开。
清衍瞥了他一眼，似乎很自然的上前两步，站到他和枝枝的中间。
“大叔家住哪里？可是常年在六阳峰抬坐辇？”
他这一问，方南枝心思也被拉回来了。
汉子憨笑:“我们都是附近村子的，冬日是农闲，也没别的可做，就来这山上赚些花用。”
方南枝对这事很好奇。
她从袖子里掏出些瓜子，给几个汉子分了些。
就问人家，来山上做挑夫，是不是人人都行？朝廷管不管？
汉子自觉这没什么隐瞒的，说是他们要在衙门登记造册。
肯定要身板结实的人才行。
然后就能来了，这赚的钱，还要每月上交百文给衙门。
毕竟这山是衙门的。
方南枝还问，要是不小心在山上受了伤，衙门管不管？
当然是不管的，百姓是自发来当挑夫的，衙门能同意已经不错了。
出了意外，当然是自家承担。
倒是谢琅忍不住又插嘴:“要不是给八王爷面子，挑夫们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