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六点钟,突然工作人员来了,通知他:做好准备,一会儿领导接见。
孙国华一骨碌身爬起来,迅速洗漱,穿好衣服,再次照照镜子,确认无任何问题,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也就拐了一个弯,不到两分钟,就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子里。
他被领到一个客厅,刚坐下没一会儿,薛秘书走进来了,孙国华当然知道他,马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握手:“薛主任,早啊!”
见孙国华如此客气,薛秘书也快走一步,点点头,笑着说道:“孙省长,领导要和您一起共进早餐,他马上就下楼了,您稍等一下。”
孙国华没想到,这么早喊过来,领导是要和自己一起吃早餐,他也是一阵惊喜。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从没有单独和这位领导独处过,都是公开场合,正常接待、开会,根本就没有什么私下交往。
这还是头一次,至少这不是坏事儿。想到这儿,他心情好多了,站在楼下等待。
薛秘书刚到二楼,领导就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出来了,薛秘书小声说道:“孙国华同志在楼下等您呢。”
“嗯。”领导只是点了一下头,他这几天确实太忙了。虽然现在是休假中,可是昨天晚上又是工作到深夜。这“家”真不好当啊!
见领导走下楼,孙国华赶紧伸出双手:“领导,您好!”
领导和孙国华握了一下手后,径直走向餐厅,坐下后,喝了一杯绿豆浆。抬起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孙国华,此时的孙国华确实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在这儿站着好,还是直接坐下好。看领导盯着自己,突然就紧张起来了,虽然室内空调很凉爽,但是他怎么感觉这么热呢。
突然领导说话了:“你这大富翁,在美国住大别墅,吃西餐,也不知道还喜欢不喜欢吃我这粗茶淡饭了……”
孙国华一听,浑身一嘚瑟,差点儿没吓瘫,突然又一琢磨这最后一句话,好像又不是那意思。
只见薛秘书正朝自己递表情呢,那意思是让自己坐下吃饭。
孙国华顿悟,马上一脸堆笑,大咧咧坐下,对领导说:“喜欢,喜欢,走到哪我都喜欢吃中餐。”还不忘再补一句:“尤其还是和领导您一起吃饭……”
“嗯,这个玉米饼好吃,你尝尝……”领导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孙国华赶忙拿起一张玉米饼,咬了一大口,说:“好吃,好吃。”
其实,他都没吃出来是什么味道的,甜的还是咸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紧张的他哪还有心思品尝什么味道的啊。
他想找个话题,可是,还不知道应该说点啥?领导正在大口认真吃着,谁都没再说话。
太煎熬了!
领导喝了一杯绿豆汁,一个玉米饼,一个煮鸡蛋,感觉差不多了,擦了擦嘴。突然说道:
“你孙国华不简单啊!突然给我撂挑子,怎么,怕我吃了你?你的肉就那么香?”
孙国华嘴里的那口鸡蛋,此时一下子卡在嗓子里了,怎么咽也咽不下去了,他只能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把嘴里那半个煮鸡蛋咽下去,憋的满脸通红。
可是领导好像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刘振川的问题那么严重,你和他搭班子共事,应该是清楚得很,可是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老好人,知道了,也不报告。必须要认真检讨!”转过头对薛秘书说:“孙国华的检讨交给你。”
薛秘书马上答应道:“好的,领导。”
孙国华此时也不能再吃饭了,马上站了起来。
领导也吃完了,走向客厅,回头对孙国华说:“你孙国华是对我有意见啊!”
“啊……?”领导这一句话,又是一磅炸弹,再炸他一次,孙国华此时可真是懵了!重生者又能怎样,知道大趋势又如何,孙国华感觉后背发凉,可是脸上的汗珠却下来了。
自己还以为,看透了一切,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安享岁月静好,哪知道,人家早就知道了你的小心眼。
不过,现在容不得他多想这些,孙国华急忙解释道:“领导,我真的对您没有意见啊,怎么可能啊,就是这身体不争气,辜负了您……”
领导听完大笑,“阿瑟顿的大房子比我这里舒服吧?阿尔卑斯山的空气太凉了,你受不了,还是多呼吸一下京城的空气吧……”
孙国华明白了,马上就说:“领导,我的病情平稳了,身体也好多了,我想创办中国技术公司……”
见孙国华上道了,领导脸色好看多了,看了一眼他,说道:“下周一我回京城,具体再说。”
从领导住处出来,孙国华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背的白衬衣全都湿透了,他感觉就是现在,心脏还是突突的狂跳不止。
人家对自己了如指掌,唉,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多高明呢。他突然都有些怀疑,领导是不是也是重生之人啊?他真的有些疑惑,领导怎么好像看穿了自己内心所想呢?不可能啊,他纳闷儿起来了,也有些恐惧起来了。
虽然早餐没有吃饱,他也不饿了,他已经没有心情想吃饭的事儿了,满脑子都是刚才领导说的话,一遍遍的回放,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
领导对自己是有意见的,否则不可能说没有向他报告刘振川的问题。
可是,孙国华也冤枉啊,刘振川是一把手,而他是二把手,况且,报告什么啊?报告他占用其他单位大别墅?报告他老婆孩子违法乱纪,侵吞国家财产?那也不现实啊。一个是自己并没有证据啊,你总不能听风就是雨吧,有点儿风声,就向上报告,那也不现实啊。
那非要自己检讨干什么?思来想去,他豁然开朗了,明白了领导的目的——你孙国华是“有问题的”,小辫子在我手里的,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藏私心 ,撂挑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明白了,孙国华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是说,在领导眼里,他孙国华还是一个可用之才。否则还和你说那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