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无趣,烂透的生活,赵娣坐在另一个房间里,口中吮吸的香烟在黑暗中亮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已经有点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三点一线,从睁眼开始,骑着电动车进厂里上班,下班巴结上司,陪酒还要被对方揩油,每天忍着听那头恶心猪一样的老男人,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众人,
脸上挂着虚伪附和的笑容,不断拍着马屁,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以防自己失去这唯一的工作,
买菜的时候因为几毛钱讨价还价,时不时会被人骂一句怪物,出门在外不敢摘下口罩,这样的生活不断重复着,真是...让人厌恶,
“赵娣,洗衣机里的衣服好了,”
青黛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赵娣沉默着将手上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但正是赵娣不回答的态度,却让苏青黛感到伤心,
“赵娣你怎么不回答我?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儿子,你冷着我是什么意思?回答我一声很难吗?!”
赵娣对青黛的话充耳不闻,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做完家务,回到床上睡觉,眼看临产的日子将近,这时候千万不能让青黛动气,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深吸一口气,
“青黛,对不起,我只是太困了,没反应过来,”
嘴巴解释着,手上加快速度,因为刚刚吃了药,现在的赵娣昏昏欲睡,实在是撑不住了,
“赵娣,你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你是不是也该改一下我的称呼?每天青黛青黛的叫,有点陌生,”
青黛坐在床上,手掌搭在隆起的腹部,眼神慈爱,话语中满是温柔,
“我觉得,青黛挺好的,改了称呼在外边也不能叫,这样挺好的其实,”
随手抖动一件已经褪色的衣衫,老实说赵娣并不知道应该叫青黛什么,夫人的话,她的内心早已有了人选,哪怕那个人不存在,
妻子的话,自己还没有给青黛仪式,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但该有的仪式是不能少的,
正当周围的气氛再度陷入寂静时,赵娣的一只手忽地被身后的人拉住,抬眼的瞬间竟然是阎欣念的身影,可眨眼间幻觉消失,苏青黛闷闷不乐的站在赵娣的面前,
“青黛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叫名字很生疏吗?我只是想让咱们更亲近一点,难不成孩子出生之后,你还要叫我的名字吗?”
视线落在青黛抚摸的肚子上,赵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打算回避这个问题时,青黛突然握住她的手掌放在肚子上,
“赵娣,这可是你的儿子,你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你见面呢,”
掌心好似被肚子中一只小小的手掌触碰,赵娣有些诧异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蓬勃,这是她第一次触碰青黛的孕肚,以往青黛想让赵娣摸一下,赵娣都会以手上脏,或者忙而推脱,
但是此刻,赵娣仿佛在这个瞬间与青黛肚子里的孩子建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锁链,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将赵娣的身形包裹,
“赵娣,孩子的成长需要两个人的爱意,赵娣原生家庭的错误,不会再次发生在咱们儿子身上,对吧?”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赵娣内心最为柔软的一部分,自己都在干什么,自己从小待着的那个地方,有多苦,有多痛,自己都明白,
如果让青黛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那么自己跟抛下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况且青黛愿意陪着自己吃苦,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幻想那些不存在的人和事,
想到这里,赵娣弯下腰,轻轻的扶着青黛的孕肚,低声呢喃着:“宝宝,之前是爸爸错了,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们娘俩好好的,”
自从那天之后,赵娣一改往日的颓靡,努力工作的同时,抽空看书,毕竟厂里的工作只是一时的,要是孩子诞生跟着自己再这样受苦,赵娣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就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正在上班的赵娣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你是苏青黛的家属吗?我是蝶梦医院的,”
“医院?!青黛怎么了?!”
“病人送来的时候羊水破裂,现在你得紧急过来一趟,病人的状态不太好,”
护士的声音在赵娣的脑袋中变成一段电流声,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整个身形僵在了原地,直到电话里的人不断呼唤,赵娣这才清醒过来,
“赵娣你干什么呢?!不知道上班时间不准接电话吗?!”
“我...我姐姐要生了,我现在得去一趟医院,”赵娣说着挂断电话,脚步匆忙的朝大门跑去,
“你敢,赵娣你还想不想要你这份工作了?不就是女人生孩子吗?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难不成还能.....”
“死”字还未说出口,赵娣猛地瞪大双眼,扭头朝着那头油腻肥猪脸上来了一下,攥紧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身上那抹气息让组长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他只能悻悻的盯着赵娣,
但转头他甚至还试图继续用工作威胁赵娣,身边的狗腿子立马拥到身前扶起恼羞成怒的组长,
“赵娣你他妈敢走出去一步你试试,你看看你明天还能不能来上班?!敢打老子,你走出这个厂门你试试,你身上还穿着厂里的衣服,你信不信我告你偷窃,”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他的身形一点都不敢靠近赵娣,不断畏缩在那群狗腿子身后,
听到他的话,赵娣冷笑着转过头,伸手解开身上穿着的厂服,伴随着衣服褪去,一头血眼彼岸黑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人看到赵娣身上的纹身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血眼黑狐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众人的面前,赵娣身上的气息冰冷却满是杀意,一个恍如死神的黑影趴在赵娣的肩头,血色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几人,
“今天你他妈敢咒我孩子一句,我让你给我孩子陪葬,”
说完这句话,赵娣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厂房,剩下几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为什么怕一个娘们,甚至几人一度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走眼了,
但身上的恐惧却并未消散,那道仿佛直视深渊的畏惧,哪怕赵娣已经离开好一会了,都还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