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对峙很久，久到穆星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娄康乐却忽然开口了。
“我的未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穆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嘴唇抖了又抖，“你说什么？”
娄康乐抬起头，眼里不含一丝情绪。
“我说，我的未来，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怒火直冲头顶，穆星拽住娄康乐的领口，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混蛋！”
这一拳没有丝毫客气，娄康乐被砸得偏过头，侧脸瞬间红了起来，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流下来，他不自觉的舔了下嘴角，顿时尝到一股血腥味。
他随手擦掉脸上的鼻血，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
“爽了吗？不够的话你可以再打几拳。”
穆星抿着唇，眼底一片猩红，扑过去将人按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
娄康乐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眼神平静得好像被人摁在地上的不是他。
穆星拽着他的衣服，关节捏的咔咔作响，但也就只是响而已。
就这样僵持了数秒，一滴滴泪水毫无征兆的从穆星凶神恶煞的脸上滚落。
娄康乐下意识去帮他擦，穆星猛地却偏头躲过，抬手抹了下脸，泪水控制不住，越来越多。
娄康乐怔住了，手僵持在半空中，强装出的不在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但穆星忙着处理不听话的眼泪，并未发觉他眼底的慌乱。
眼泪多得擦都擦不完，穆星干脆自暴自弃的不擦了，就任它流了满脸。
娄康乐并未比穆星好受半分，只是他强忍着，泪都流在了心底，穆星的眼泪落在他身上，和刀子插他身上无异。
他们为何就非要这样呢？
娄康乐心脏抽痛，他成了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失去理智的胡乱冲撞。
他不是真心的，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是哪样。
他痛苦的闭上眼，心中荒芜一片。
穆星说得完全没错，他就是一个愚蠢的、软弱的、不知好歹的混蛋。
穆星这辈子没流过这么多眼泪，水分流失得他甚至有点口干舌燥了，他心底的火气并未跟着眼泪流走，反而越烧越旺。
他很生气，需要发泄。
他想也没想，对着娄康乐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发狠的咬了一口，听到娄康乐闷哼了一声，他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咬太用力了，又觉得自己这时候还在考虑这个很作贱，被咬的那位连那种话都说出口了，他却还在为他着想······
想着想着，穆星心里一阵委屈。
鼻腔再次酸涩起来，牙关也松了，趴在人上，又哽咽起来。
娄康乐呢，被咬了一口，还是不轻了一口，肩膀上留下的印子估计要十几天才会消退，可心里却比身体更痛。
身上趴着的人的哭声像敲钟一样敲在他心上。
还能坚持多久呢？
他干脆不去想，手臂便自己做了决定，环住了穆星的腰，将人抱紧。
不抱还好，一抱穆星就彻底崩不住了，放开了发泄，哭声中夹杂着破碎的话语：
“不是说··和我···没关系吗？你这是···做什么？！”
娄康乐想，一句对不起太苍白，于是把没被咬的那边肩膀递过去，艰难的开口：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神经病。”穆星骂他，骂完觉得不够，又骂他‘蠢’。
娄康乐没做声，心里在想这不是没上学吗，大约真的变笨了
两人在厨房乱七八糟的闹了一通，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穆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
心里很沉重，与之俱来的是身体上的疲惫。
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破天荒的没写作业，假期结束后看到他在补作业，于兴安几个都诧异不已。
穆星却没心情解释太多。
事情仍旧是不明确的，一种十分令人难受的氛围笼罩在娄康乐和穆星之间。
时间就在这样难受的氛围里，悄悄的流走。
如此难受着过了好几天，一天晚上，穆星下晚自习回家，在楼道里和娄康乐碰上了。
两人沉默许久，穆星暗自较劲，不想做那个先打破沉默的人。
娄康乐并不知道他在在意这个，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钥匙插在门上很久，都没人扭动。
楼道里的灯黑了。
娄康乐跺了下脚，跺脚声似乎是打破沉默的信号，他就着这个声音，开口说了几天里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
“你不开门吗？”
“要你管。”穆星语气很冲。
“我只是问一下。”
“不准问。”
穆星冷着脸，扭动钥匙打开了门，他知道娄康乐跟在他后面进来了，心底隐秘处泛起一丝不愿承认的欣喜，转头却很冷漠的问：
“谁让你进来了？”
娄康乐听着，后撤步退到了门外说话。
“老刘说，文件夹给你了。”
穆星看他动作，气得要死，又听他问起这个，更加生气。
此时若是动画片，就会看见穆星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气急败坏的在原地蹦跶了。
“不知道，没看见，别找我。”穆星开口就是呛人。
“穆星。”娄康乐叫他，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你自己找。”穆星抿唇，撇开视线。
“那我进来了。”
穆星哼了一声，进房间坐在书桌上装作写作业，却故意没关房间门，用余光关注着他的行动。
文件夹他收在房间书柜底层了，娄康乐在外面找注定是找不到的。
休什么学休学，笨得要死。
穆星在心里嘀咕。
但看娄康乐轻手轻脚在客厅找了几遍，最后没找到，呆站在原地，穆星却发现自己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觉得开心。
反倒有点不是滋味。
“进来。”穆星叫他。
娄康乐便进来，那姿态，穆星莫名读出了一点乖巧的意味。
要是别的事情也这样乖巧就好了
穆星不甘心的想。
他叹了口气，从书柜里把文件夹找出来，递了过去。
“给你。”
娄康乐接过，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谢谢。”
“你要真谢我，就好好考虑你自己。”穆星忍不住说，说完又觉得自己太上赶着了，违心的找补了一句：
“我费那么心思，花那么多钱可不是想看到你又休学的。”
说完他忍不住去看娄康乐的反应。
不知道是他脑补还是娄康乐真的露出了那样的表情，穆星觉得他眼神瞬间变得黯然了。
房间里的气氛，就像是严肃寂静的场合，有人忽然拿出灌满开水的保温瓶，而保温瓶发出了滋滋像放屁声一样的滑稽动静，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那样的尴尬且奇怪。
穆星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觉得难受！
“行了行了，我写完作业要睡觉了，你走吧。”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开口说道。
娄康乐嗯了一声，拿着文件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很轻的说了一句。
“晚安。”
穆星听到了，但没抬头，手里的笔也没停，过了好一会，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门口，娄康乐已经走了，还贴心的带上房间门。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晚安，晚安你大爷！
刺啦一声，他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划出一个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