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厨房时,方临珊正在煎蛋。平底锅里的蛋黄微微颤动,像颗跳动的小太阳。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喂?”方临珊夹着手机,手上动作没停:“李医生?这么早!...”
下一秒,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明哲闻声赶来,看见方临珊僵直的背影。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流理台边缘,指节泛白,手机滑落在台面上,扬声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配型成功了...张医生生前指定的。”
“临珊……”陈明哲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都有点紧张了:“你怎么了?”
闻声,方临珊转过身,脸上还沾着刚才溅到的油渍。她嘴唇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说道:“阿哲,有心脏了...”
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晨雾,陈明哲躺在担架上,看着车顶晃动的输液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半小时前他还在喝方临珊熬的中药,现在却被各种管线缠绕,像只困在蛛网里的蝶。
“患者血氧98,血压120\/80...”
医护人员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偏过头,透过车窗看见方临珊开着车跟在后面。
晨光中,她的侧脸紧绷着,时不时往救护车方向张望。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医院的走廊里,他的小姐姐紧跟在移动病床旁,手指紧紧握着他的,像是怕他随时会消失一样。
“三十三岁,十几年前地震造成的肝损伤,最后恶化成肝衰竭...”主治医生边走,边翻资料:“今天早上五点四十七分确认脑死亡,家属遵照遗愿捐献器官。”
陈明哲听着这些话,盯着天花板掠过的灯管,突然问道:“他...长什么样?”
推床的护士愣了一下:“很普通的一个人,急诊科主任,据说是通过内部系统看了你的病历和受捐申请。”
“要不然的话,按规定,捐赠者和受捐者是不能知道对方身份的。”这是跟在一旁的医生,刻意补充的一句话。
临珊听着听着,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她才发觉自己满手是汗,和指甲印。
等候区里,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我市着名急诊科医生张俊辉,于今晨病逝,年仅三十三岁。据悉,张医生在弥留之际......”
她听到这里,激灵一下关掉电视。
之后,手术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护士匆匆走了出来:“你是家属吗?需要签个字。”
临珊闻言,站起身,胡乱的抹了把脸,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
但签字时,她却注意到表格最下方有一行小字:【捐赠者:张某某,o型血,心脏重量327克】。
这个曾经鲜活跳动的器官,此刻正在某个无菌容器里,等待着赋予另一个生命新生。
下一秒,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方临珊毫不犹豫的在表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