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安静下来。
迟斐率先移开了目光。
沉默了片刻，他轻声道歉，说了句对不起。
顾缈似是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犹豫着开口：“咳，你……算了我不问了。”
“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闻声，迟斐眼睫轻颤，侧目朝她看过去。
四目相对，顾缈表情严肃的看着他，“无论做什么，请你先考虑你自己。”
“我不想看到一个令人悲伤的结局。”
“你要好好的。”
女孩儿扬唇一笑，嗓音轻柔又坚定。
迟斐眸光微闪，心口的浪花翻涌着，比他那天站在她消失的海边看到的浪花还要激荡。
见他低眸不语，顾缈皱着眉，倾身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
“必须要答应我。”
漫长的对视后，少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缈这才勾唇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脸颊，“乖~”
“飞了这么久才落地，还没倒时差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迟斐应声。
顾缈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临下车前在他手里放了一个小盒子，只有掌心这么大。
她跑的太快了，迟斐拿着盒子，呆愣愣的望着她的身影。
反应过来，他急忙唤住她。
顾缈笑着扶住车门，矮身探头，“不用下来了。”
“这……”
他举着手里的盒子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东西比那个吻还要突兀。
顾缈啊了一声，“这是回礼。”
“送你的新年礼物。”
“晚安，新年快乐。”
女孩儿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关上车门，拢紧外套向远方跑去。
迟斐推门下车，目光顺着她的身影一路延伸，直至看到她消失在大堂。
大堂里有值夜的安保向她打招呼，她也是礼貌的点头，然后进了电梯。
过了很久，迟斐才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盒子。
车门轻轻合上，迟斐双手捧着盒子，手腕撑在方向盘上，身体前倾，仔细端详着这个红色盒子。
盒子不是很重。
他轻轻晃了晃，里面发出响动，吓得他立刻停下动作，怕摇坏了里面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是一只机械表。
牌子很熟悉，这只是新款，目测不低于六位数，最高七位数。
迟斐目光错愕，下意识望向窗外。
可惜，那抹身影早就飞走了。
她像是一只小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在他心底掀起一阵无声海啸。
指腹摩挲着冰冷的表盘，迟斐目光柔和下来。
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对外他也一直说春节期间是没办法赶回来了。
他也没有提前透露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
在这样的基础上，她却准备好了给他的礼物。
这个数目，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
高中阶段，她一直很拮据，根本看不出是顾家的大小姐。
还记得之前迟晏让她请客，她一直说没钱，因此迟晏总说她抠门，一毛不拔。
而现在……
——
顾缈合上门，转身突然撞上一抹身影。
她惊呼一声，倒退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对面的人及时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原霁松开手，上下打量着她，觉得奇怪：“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顾缈额了一声，“去买了点东西。”
原霁看向她空空如也的手。
后者连忙拍了拍口袋，“在这里。”
原霁似信非信的点头。
“你怎么，没睡觉？”顾缈惊讶他居然还在客厅。
原霁道：“刚刚从浴室出来，在窗边看到楼上有辆车很眼熟，本来想打算下去看看的。”
“……”顾缈哽住。
“还是别看了，不早了，休息吧。”
原霁笑着点头。
“……”
顾缈把外套脱下来，也不演了。“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我不问你岂不是更会多想。”
也是哈。顾缈嘴角抽搐。
“去休息吧。”原霁侧过身，“我是看有点飘雪花了，想下去给你送把伞。”
“下雪了？”
顾缈惊讶的看向窗外，下一秒，她小跑着过去，贴在玻璃上往下望。
跑回来的都没注意。
“刚下一点。”原霁看她精神不错的样子，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热牛奶可以吗？”
顾缈胡乱点头。
过了会儿，听到岛台那边的声音，她才转过头。
男人背对着她，正在岛台前忙碌着。
楼下的车终于离开了。
顾缈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原霁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现在叫你哥……可能不太行。叫你名字可以吗？因为看到你也这样称呼黎嘉。”
“可以啊。”原霁没有看她，继续倒着牛奶，“只是一个称呼代号，你觉得怎么舒服，就叫什么吧。我叫你缈缈，你会介意吗？”
他说完，看了她一眼。顾缈摇头。
他笑着收回目光，“所以，你不用这么拘谨。”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你好像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存在。”
“也不是。”原霁嗓音轻缓，像是她穿书之前，在深夜入睡前从收音机电台里会听到的声音。
“其实很小的时候，听阿爷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其实第一次在画展同你搭讪前，我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已经默默观察你很久了。”
“你当时戴着口罩，但是那双眼睛，很像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关于母亲的照片。”
“也不是说长得像，是神韵。后来我故作勇气上前，你的一言一行，也让我恍惚。”
“你能看到母亲的画。”
“最早的时候，我和黎嘉都没办法看懂。最后还是在翻阅一些关于母亲的遗物时找到了一些答案。可你一眼就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后来我也试图关注你，奈何一直没有找到你的踪迹。”
“再得到你的消息，就是知道你是我的妹妹的时候了。”
“当时也震惊了一瞬，后来就觉得本该如此。”
顾缈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好奇，“所以，你真的很欢迎我吗？”
男人手上动作停下，转头看向她，良久才道：“我们是一家人。”
顾缈紧紧盯着他，“那如果有一天，有人伤害你，你会和黎嘉一样，站在我身前吗？”
原霁放下手里的东西，面向她，认真回答：“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