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后，上官涵帮白慕走完了所有流程。等最后到了诊室，医生拿起x光片后，皱了皱眉。
“朋友，你这个图……你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头晕眼花的情况？”
白慕本想点头的，但瞒了这么久的他，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医生有些不解：“这就怪了，朋友，你确定以前真的从没有出现过头晕眼花的情况吗？”
“出现过，不过那些都是在手术之前。我做过切除脑袋肿瘤的开颅手术。”
“做过开颅手术啊……”
医生看着这个单子，仔细思索了一番：“你撒谎。”
“什么？”
白慕被他一眼看穿，顿时有些慌了神。此刻他多么希望对面坐着的医生是老何，那样的话，至少对方会对自己保密。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白慕的目光顿时锋利的不少：“你的身体问题所在，应该不单是你说的那么一点吧？”
“实话实说吧，难不成还有什么忌讳吗？”
人家医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慕知道彻底瞒不住了。他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涵，怎么想也想不到，除了现在的知情内人，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居然是她上官涵。
白慕叹了口气：“好吧，其实，关于我的病……”
……
他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来陈述自己身体的情况，其中只有两分钟讲述自己的病，剩下的十八分钟，皆是希望他们可以帮自己隐瞒。
“绝对不行，作为一名医生，我绝不会这么干。”医生毅然决然地说道。
“你现在马上立刻办理住院手续，赶紧预约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医生，你有没有想过，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的，只要你愿意治疗，肯定可以的。”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来得及就是来得及！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医生的声音很大，整个走廊都听到了，他看向门口，发现有三两个脑袋朝这里不明所以的探头。
“抱歉，有些失态了。小姐，麻烦关下门好吗？”医生对站在旁的上官涵说道。
上官涵迅速走到门前，驱赶了那些探出来的脑袋，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好了医生，继续说吧。我也……我也很好奇，白总你到底向我们瞒了多少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上官涵的语气也没有以往那样温柔了。
但白慕知道，她语气之所以变得有些生气严肃，正是因为在乎自己，所以才这样的。
白慕颤抖地晃着身子，呢喃道：“有什么用呢……”
“什么？”
“我想说，与其赌那堪比彩票中奖概率一样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的想好后面该怎么活。”
“你这是糊涂！”
“我就是因为不糊涂，所以才这么选的！”
“你！……”
医生看和他解释不通，只好朝他挥了挥手道：“愚者不能医之！”
白慕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医生，你说我愚蠢？”
“你这有病不治，难道不是愚蠢吗！？”
他看医生文质彬彬，却斜着眼看他，属实是有些不舒服。
“的确，有病了当然应该去治疗，这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呢？假如某个疾病的治愈率已经变得极其渺茫，成功率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那么为了治疗它而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真的值得吗？治疗我这个病所花费的钱，到头来也会像另一场病一样，折磨我。”白慕说着，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医生。
医生觉得有些荒唐：“可你确定真的不做手术吗？至少也要住院观察观察吧。”
白慕摇了摇头：“不了，要是不动手术，或许我还可以多待待。但是要是动了手术……估计我就下不来手术台了。至于住院……也无非只是在不喜欢地方继续消磨那本就不多的时光了。”
他说着，便要离开。
“等一下，你……告诉你啊，我干了三十多年医生，还有一次遇到你这么离谱的病患和……和病。我给你开几副药，这些药虽然很贵，但都是国内针对你这个情况最先进的药，你去一楼药房和他们买几瓶。”
看着医生手中的单子，单子上的价格白慕看到清清楚楚，总共要12万……他看着上面的价格，陷入了犹豫。
上官涵见他犹豫，于是直接接过单子，一脸微笑着地对医生说：“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取药。”
“等一下，小涵，这药……”
“没事，白总我先帮你垫着，等之后茶厂经营好了，你在还我钱就行。”
上官涵知道以白慕的性格，他无论再怎么困难，也绝不会收任何人的救济。
所以她只能说是借给白慕钱，等日后一切都好起来后，白慕再还钱也不迟。
白慕本想拒绝的，但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早已失去了拒绝的权力。
他的身体此时此刻就像是走廊里那昏黄的钨丝灯一样，时亮时灭，就好像是在警告他已经没得选择一样，随时都会毁灭……
到了药房，付了钱，拿了药后。
白慕按照单子上的指示，吃下了药。
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两粒小小的药片顺着嗓子滑入身体后，仅仅只过去了不到十秒，他就奇迹般的感觉身体顿时轻盈了不少。
刚刚大脑的剧烈疼痛和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的刺痛在霎那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药……”
“怎么了白总，是那里还有问题吗？”上官涵还以为这药对白慕有什么不良反应，连忙站起来询问。
“不是，这药……够劲。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见到白慕这副样子，上官涵这才松了一口气：“吓坏我了。那白总，我们……我们上车回去吧。”
“嗯，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白慕坐在副驾，眯着眼身体侧靠着车门。
上官涵在等红绿灯时，还会时不时看一眼白慕，生怕他在出什么状况。
“小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白总请讲。”
“就是……为什么你刚刚没有和那个医生一样，劝我住院做手术？”
“……”
“怎么？有什么不得已讲的吗？”
“不是的，我妈妈……就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抱歉，提到了伤心事。”
白慕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居然会把对方的伤疤解开。
上官涵苦笑了两下：
“没什么，我妈妈当时确诊脑癌晚期的时候，她自己就说已经来不及了，她能预感到自己要不行了。她最后只希望可以放弃治疗，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出去转转。”
“所以……你没有同意她的想法，而是让她住院吗？”
上官涵点了点头，轻揉了两下鼻子：“是……是的，那是我的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我妈妈住院后，我就再没见到过她笑了，即便是笑，也都是见到我后，强挤出来的笑容。当然……白总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这个病最后会和我妈妈一样……”
“我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和你妈妈一样。”
“什么？”
“我们都看到了未来，甚至结局。”
“……”
“哈哈，逗你的，肯定能治好。”
上官涵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花，继续说：“啧……后来她死在了手术台上，从住院到去世，她真的没有离开过医院半步。那时候的我可真自私，只想着怎么让她可以活下去，而不是……不是快乐的活下去。”
“是啊……快乐的活下去。”
有多少人一生都希望追求快乐，他们想着赚到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身体健健康康的，那就一定是快乐了。
然而他们却殊不知，这种理想状态下的生活，人这一生几十年中，又有多久可以真心体会到呢？
上官涵揉了揉鼻子，控制好情绪后，转移话题：“对了，白总，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在医院是不是提到过什么……你这个病是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