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了。
因为不单是周先生，他自己其实之前也注意过几次白慕似乎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是他仔细观察才观察到的，但当时因为都有人在，没有单独聊天的机会，所以也就不方便讲。
现在他们有单独聊天的机会了，他也很想知道白慕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慕沉默了许久，缓缓说：“其实……有点那个什么后……”
“什么？”赵彦博没听明白。
白慕稍稍加大音量说：“后遗症，我不是做了个肿瘤切除手术吗。就是后遗症，没什么大不了的，恢复了一两年就好了。”
他的回答很敷衍，这一点赵彦博听出来了。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那行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要是能帮，一定会尽力帮的。”
“知道知道了。”白慕笑着回答。
顿了顿，他开口说：“对了，你现在，和那个……那个小酒馆的女老板……”
“你这话题转的可真快啊……我和她其实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没几天就分了。”
“分了？那后来你还有没有再找过？”
“没有，是不想找……算了，不聊这些了，你对象回来了。”
赵彦博回头正好看到江攸攸拿着三杯咖啡走了回来，推开门后说：“好在瑞幸那边没什么人，路上就点了，到那里等了一会就好了。给你们。”
她把咖啡递给二人，赵彦博喝了一口后说：“那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在待会吗？你吃饭了吗？”江攸攸问道。
赵彦博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平日里要是想找我玩的话，就去白鸽府18号401就好了，我在那里买了栋房。”
“嗯，好的，那回见。”
“回见。”
告别了赵彦博后，白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调侃道：
“看来他之前在贝尔纳混的真挺不错的，只是……”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毕竟除了赵彦博，他身旁也有不少人在伊莎贝尔和贝尔纳这两个集团。
包括徐蕊、上官涵和柳墨江……
两个集团的倒闭，她们也失去了工作，并且这三人都是因为自己才加入的，结果这刚有点盼头，就……
“小慕，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揽责呢？”江攸攸看出了白慕似乎又在焦虑，尽管他也知道两个集团的破产完全就是他们咎由自取的，但……他心里却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白慕低头吃了一口粉丝，又喝了一口汤：“嗯，就是这个味，小呆羊，你知道吗？以前我在衡北的时候，就经常想要来晚明尝尝这里的鸭血粉丝汤。真好……对了，你知道鸭血粉丝汤的历史吗？我跟你讲讲——”
“小慕，我跟你说正事呢，我……”
白慕全然没有理会她，而是用勺子从里面装了一小块鸭血。
“这就是这碗汤的精髓，就是这鸭血。”
“晚明的鸭子很有名，像什么烤鸭、盐汁鸭、烧鸭等等……都很有名。”
“但人们喜欢的往往都是鸭子的身体及其部分器官，而鸭子身体里的血人们往往看都不会看一眼就扔掉了……”
“后来啊，据说是有一个买烧鸭的屠户，有一次一天买了很多只鸭子，到头来剩了好几桶鸭血。”
“这东西留着没有，倒掉也可惜，最后还是他老婆想招，把鸭血凝固成块后，放入粉丝和辣子，最后搁到一块熬汤。”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只是那些舍不得倒掉的不起眼的鸭血，在那时候就散发出来了它的光芒。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鸭血粉丝汤的热度居然超过了晚明的其余各种鸭子做法……”
白慕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单纯告诉江攸攸鸭血粉丝汤的历史，也像是……再把江攸攸比作这鸭血一样，终会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慢慢变成所有人都为之仰慕的名人。
“好了，小呆羊，你吃好了吗？要是好了的话，出去转转吧，听说这晚上的晚明夜景相当好。”
“嗯……好的，一起转转吧。”
于是他们离开店后，就沿着这条美食街走。
走着走着，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他们二人的脖颈。
“好熟悉的感觉，是海风吗？不对……晚明不靠海，怎么会有海风？”
江攸攸一时间懵了，海风和平常风的区别她是可以区别出来的，只不过她没想到在晚明也可以吹到。
白慕也感受到了这股清凉的风，不过他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不是海风。
“这是江风，属于长江的江风。”
这种风相较于海风，更加的柔和了。
白慕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江风，然后说：“真好啊，在这个地方长居的人，每天一定都活得很幸福吧？”
听到白慕的感叹后，江攸攸笑了。
“小慕，要不以后我们结婚，就在这里成家吧。”
白慕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后憋笑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肯定是没什么意见的了。只不过……这里的房价方面有些恐怖，毕竟晚明好歹还是个千年老二……不是，是个二线城市。”
“每天都这样出来转转，挺好的，我真的好喜欢(′?`)”江攸攸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感受着江风。
可白慕却笑了：“以后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回洛清上学。”
“哎呀，不着急……一想到回去后，又要看陈虎那张脸，我就……”
“那你不担心你陪我出来旷这么多节课，她就不会生气吗？”
“emm……”江攸攸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
纠结了几秒后，她干脆直接大手一挥：“算了，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地咋地吧。反正一顿骂是躲不掉了，还不如我再陪小慕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其实江攸攸她这么说，不单单是因为自己不想要那么早就和白慕分开，她知道，这一别，再见面恐怕就是学期末放寒假了。
然后还有一点……
她不知道白慕有没有猜出来，那就是她能感受到白慕今天的心情相当不好，毕竟遇到了这样一件事……
尽管他刚来时又说什么自己以前的家很好很有感觉，又说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
但江攸攸明白，白慕再怎么说，那他的生活也是相当于直接从天上掉到地上，所以……
江攸攸害怕自己走后，白慕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每天也不知道干什么，万一哪天想不开……
到时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白慕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于是笑着说：“当然了，这几天你好好陪陪我，我们一起在这里玩会吧。明天看看，可以去一趟晚明陵吧，我想去那里看一看古建筑，以前就想去了。”
“嗯嗯，好的好的，晚明陵（＞y＜）”
江攸攸虽然不知道晚明陵是谁的陵墓，但只要是可以陪在白慕身旁，至少是让他开心，这就够了。
白慕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暗暗的想着：
‘小呆羊想要多陪我几天，应该是看出我今天性情不好了吧。’
‘没关系的，我答应你，至少在你功成名就之前，我……我也许……一定，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离开，一定可以看到你成功的，在那之后……’
‘希望你最后，可以成为那块一鸣惊人的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