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泊湖的寒风裹着冰碴子扑在脸上,林秋握着玉珏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冰面之下,隐约可见一座古城的轮廓,飞檐斗拱在幽蓝的湖水中若隐若现,宛如沉睡千年的巨兽。陈墨将罗盘平放在冰面上,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湖心一处凸起的冰丘,冰层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晕。
“是血冰。”陈墨用匕首凿开表层坚冰,暗红冰晶中封存着一具具骸骨,他们保持着惊恐的姿势,指甲深深嵌入冰层,“当年古城沉没时,这些人想凿冰逃生,却被瞬间冻成了活标本。”话音未落,冰丘突然发出细微的裂缝声,无数细小的黑色藤蔓从骸骨指缝间钻出,藤蔓顶端长着类似眼球的凸起,正死死盯着两人。
林秋的桃木剑率先出鞘,剑身上的符咒亮起金光。然而藤蔓却如活物般避开锋芒,缠住他的脚踝往冰层下拉拽。陈墨急忙甩出捆尸索,将林秋拽回冰面,却见自己的手掌被藤蔓擦过的地方,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这些是噬魂藤,专门吸食活物的魂魄!”陈墨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浸过黑狗血的糯米,撒向藤蔓。
糯米接触藤蔓的瞬间,整个冰丘剧烈震动。冰层裂开巨大的缝隙,古城的城门缓缓升起,门楣上镶嵌的青铜兽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的雾气。雾气所到之处,冰面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林秋腕间的紫色纹路再次发烫,他举起双鱼与莲花融合的玉珏,光芒所及之处,雾气如遇烈阳般消散。
穿过城门,古城内的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冰藻,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冰层下传来呜咽声。街角的冰雕商铺里,还保留着千年前的货物——凝固的丝绸、冰封的陶罐,甚至冰雕的糕点都保持着新鲜的模样。林秋的目光被一家当铺吸引,橱窗里陈列的玉器中,赫然躺着半块刻着玄武纹的玉珏,正是他梦中女子所托之物。
当他伸手触碰橱窗时,冰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破碎的镜子从冰层下浮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镜面迷宫。镜中映出不同的场景:陈墨浑身是血倒在冰面上,自己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还有往生门大开、邪祟肆虐人间的末日景象。“别相信镜子!”陈墨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这些是摄魂镜,会放大你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林秋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桃木剑上画出破魔符。剑气劈开镜面的瞬间,镜中景象开始扭曲,无数个“自己”从镜中爬出,手持冰刃向他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镇魔策》中记载的“心灯术”,集中精神在脑海中点燃一盏明灯。随着心灯亮起,虚幻的敌人纷纷化作雾气消散。
穿过镜面迷宫,当铺的门自动打开。玄武纹玉珏悬浮在空中,周围环绕着九条冰龙。林秋刚要伸手,冰龙突然苏醒,喷出的寒气将整个当铺冻结。他将双鱼莲花珏与玄武珏靠近,三块玉珏产生共鸣,冰龙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漫天冰晶。
然而,当玉珏即将合拢时,古城突然剧烈震动。冰层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一个巨大的身影破水而出——那是一只浑身覆盖着龟甲的怪物,头部却长着蛇的面孔,正是传说中的玄武。它的眼窝里燃烧着幽蓝鬼火,背上驮着一座冰棺,棺中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面容与林秋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她是当年古城的祭师,为了镇压往生门的异动自愿献祭。”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握着一卷残破的古籍,“但玄武被邪祟侵蚀,将她的魂魄困在冰棺中,等待合适的容器复活!”玄武发出震天怒吼,尾巴扫过之处,冰层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林秋将三块玉珏高举过头顶,玉珏融合的光芒与桃木剑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玄武张开巨口,喷出无数冰锥,却在触及光芒的瞬间融化。战斗中,林秋注意到冰棺上刻着的符咒与玉珏纹路相通,他突然明白过来,将桃木剑刺入自己掌心,用鲜血激活玉珏的力量。
鲜血滴在玉珏上的刹那,古城的冰层开始消融。白衣女子的冰棺缓缓打开,她的指尖轻触林秋的额头,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千年前,四位守墓人分别持有四块玉珏,共同封印往生门。然而其中一人被邪祟蛊惑,偷走一块玉珏消失,导致封印松动。
“原来我就是那个背叛者的后裔......”林秋喃喃自语。此时,玄武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白衣女子的魂魄飘向空中,手中出现最后一块刻着朱雀纹的玉珏。“集齐四块玉珏,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重启往生门。”她的声音空灵缥缈,“门后的真相,远比邪祟更可怕......”
话音未落,镜泊湖的冰层全部碎裂,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湖心。陈墨拽着林秋退到岸边,却见漩涡中升起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中央,一扇散发着黑雾的门缓缓开启。门内传来无数痛苦的哀嚎,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林秋的名字——正是在古墓中消失的李长河!
白衣女子将朱雀纹玉珏抛向林秋,四块玉珏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圆形。玉珏的光芒照亮了往生门,门内的景象逐渐清晰:李长河被锁链束缚在祭坛中央,他的身体正在与邪祟融合,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这是个陷阱......”
此时,陈墨突然抽出匕首抵在林秋颈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布满鳞片的怪物真身,“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千年......”
匕首抵在脖颈的凉意让林秋瞳孔骤缩,陈墨身上剥落的皮肤下,密密麻麻的鳞片泛着青紫色幽光,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你以为我真的是守墓人的弟子?不过是依附在往生门裂缝中的一缕残魂,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你这个血脉契合的蠢货!”
林秋手腕翻转,桃木剑横挡在胸前,剑身符咒迸发的金光却在触及陈墨的瞬间黯淡下去。湖面突然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浪尖凝结成巨大的骷髅头,张开黑洞洞的嘴朝两人吞噬而来。白衣女子的魂魄急速飘来,手中朱雀纹玉珏绽放出炽热的红光,与其余三块玉珏共鸣,在众人头顶形成四象守护阵。
“小心!他要借你的手打开往生门!”李长河的嘶吼声从门内传来,伴随着铁链剧烈的晃动。林秋低头看向手中即将合拢的玉珏,发现每块玉珏的纹路间都渗出细小的黑线,正顺着他的掌心向心脏蔓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千年前那个背叛的守墓人,正是被往生门内的力量蛊惑,妄图以牺牲世界为代价复活逝去的爱人。
陈墨(或者说附身其上的邪祟)仰天大笑,身体开始膨胀,化作一只三丈高的巨蟒,蛇信吞吐间喷出带着腐蚀性的黑雾:“当年你们的祖先用四象珏封印了往生门,如今,我要用你们的血脉重新激活它!只要门开,所有被困在时空裂隙中的邪祟都将重返人间!”巨蟒尾巴横扫,祭坛周围的石柱轰然倒塌,震得整个湖面沸腾翻滚。
白衣女子的魂魄凝聚成实质,手中浮现出一柄光剑:“林秋,听好了!四象珏并非封印之物,而是钥匙与枷锁的共同体。只有心怀纯粹意志的人,才能用它彻底关闭往生门!”她纵身跃起,光剑刺向巨蟒七寸,却被对方鳞片上迸发的邪能震退。
林秋咬牙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双手握住即将合拢的玉珏。紫色纹路在他手臂上疯狂游走,脑海中不断闪过古城居民被献祭时的惨状、李长河被邪祟侵蚀的痛苦,还有陈墨(生前)教导他时的画面。“我不会重蹈祖先的覆辙!”他猛地将四象珏拼合,刺眼的光芒中,往生门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门内,李长河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缠绕他的锁链寸寸崩断:“趁现在!用玉珏的力量净化门内的核心!”然而,就在林秋准备将玉珏插入祭坛凹槽时,陈墨残存的意识突然在邪祟体内挣扎:“快走......别相信她!白衣女子......也是被门内力量操控的......”
白衣女子的脸色骤变,光剑转向刺向林秋。千钧一发之际,李长河的虚影从门内冲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当年就是我被她蛊惑,才酿成大祸......”李长河的虚影开始消散,“四象珏真正的用法,是将持有者的生命作为代价,彻底湮灭往生门!”
湖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无数长着人脸的触手破土而出,缠住林秋的脚踝。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他一口吞噬。林秋想起爷爷临终前的遗言:“有些责任,总得有人扛。”他将四象珏按在胸口,紫色纹路与玉珏光芒融为一体,整个人化作一颗耀眼的流星,直冲向往生门。
“不——!”白衣女子和巨蟒同时发出惨叫。林秋在强光中看到了往生门的核心——那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向外扩散着腐蚀一切的暗能量。四象珏嵌入心脏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力量乃至灵魂都在被迅速抽离。恍惚间,他看到了千年前的真相:白衣女子本是封印的守护者,却在漫长岁月中被核心腐蚀,成为新的蛊惑者。
“原来如此......”林秋在意识消散前喃喃道,“真正需要封印的,不是门内的邪祟,而是人心的贪婪与执念......”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往生门连同核心一同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将巨蟒和白衣女子的魂魄彻底粉碎。镜泊湖的湖水重新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三个月后,潘家园出现了一个新的古董摊主。他总是戴着斗笠,手腕上缠着绷带,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每当有人问起那块刻着四象纹的玉佩,他就会讲起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几个年轻人为了守护世间安宁,选择了一条注定孤独的路。故事的最后,他总会抚摸着腰间的桃木剑,对着夕阳轻声说:“下一次,如果还有往生门开启,我还会去。”
而在镜泊湖底,四象珏的碎片静静地躺在古城废墟中,等待着下一个愿意为守护而战的人。偶尔,当地渔民会在月圆之夜看到湖面浮现出淡淡的金光,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剑鸣,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被岁月掩埋的传奇。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镜泊湖底四象珏的碎片虽然沉寂,却在悄然间引发了天地异象。每逢朔月之夜,湖面便会泛起诡异的涟漪,湖底深处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仿佛远古巨兽的苏醒前奏。而在千里之外的昆仑山脉,终年不化的冰川出现裂痕,渗出带着腥甜气息的黑水,所过之处,植被瞬间枯萎,化作焦黑的残骸。
潘家园的神秘摊主(林秋)敏锐察觉到了异常。他在整理古籍时,一本布满霉斑的《昆仑志》引起了他的注意。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绘制着与镜泊湖异象如出一辙的图案,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四象破,九幽动,昆仑墟,万邪生。”腕间早已淡去的紫色纹路突然微微发烫,像是某种警示。
与此同时,一个自称“天机阁”的神秘组织现身。他们身着灰黑色长袍,每人手中都持有一面刻着八卦的铜镜。领头的老者鹤发童颜,眼神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深邃。“年轻人,你以为毁掉往生门就万事大吉了?”老者抚须冷笑,铜镜中映出林秋警惕的面容,“四象珏乃上古神器,其碎片散落之处,必将引发天地失衡。如今昆仑墟的异动,便是九幽之地的邪祟企图借四象之力卷土重来。”
林秋握紧腰间的桃木剑,却发现剑身符咒在老者面前黯淡无光。“你们想干什么?”他冷声质问。老者并未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阁众同时举起铜镜。刹那间,无数道诡异的光束射向林秋,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将他困在其中。“我们要做的,是集齐四象珏碎片,重新打开一道可控的‘门’,以此平衡阴阳,避免更大的灾难。而你,作为与四象珏血脉相连之人,是关键。”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空而来,斩断了困住林秋的光束。来人蒙着面,身法轻盈如燕,手中长剑挥舞间,剑气纵横。天机阁众人显然没料到有人插手,阵脚大乱。林秋趁机跳出阵图,与神秘人并肩而立。“走!”神秘人简短说道,拉着林秋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在一处废弃的城隍庙落脚。神秘人摘下面巾,竟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眼神中透着英气。“我叫苏璃,天机阁并非善类。”她从怀中掏出半卷残破的《四象秘录》,“他们所谓的平衡阴阳,不过是想掌控邪祟之力,满足私欲。四象珏碎片一旦重新汇聚,后果不堪设想。”
林秋接过秘录,上面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上古时期,四象珏本是用来镇压九幽之地的封印之物。但随着时间推移,其力量逐渐失控,反而成了打开九幽之门的钥匙。千年前的守墓人察觉到危险,将四象珏击碎散落四方。而天机阁,自那时起便在暗中谋划着收集碎片,妄图掌控九幽邪祟,称霸天下。
正当两人商议对策时,城隍庙的瓦片突然爆裂。数十名天机阁弟子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者阴沉着脸,铜镜中射出的光束在空中凝结成锁链,缠住林秋和苏璃。“带走!昆仑墟的封印即将松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
被押解的途中,林秋发现队伍正朝着昆仑山脉行进。沿途的景象愈发诡异: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时不时划过绿色的闪电;地面上出现了无数个冒着黑烟的地洞,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抵达昆仑墟时,林秋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巨大的冰川裂缝中,隐隐可见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中央,四象珏的碎片正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天机阁老者将林秋推向祭坛:“动手吧,用你的血脉之力激活四象珏!”林秋咬牙拒绝,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原来天机阁众人早已在他体内种下了符咒,此刻符咒生效,迫使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碎片。千钧一发之际,苏璃挥剑斩断了控制林秋的符咒,自己却被天机阁的攻击击中,口吐鲜血。
“别管我!毁掉碎片!”苏璃大喊。林秋望着祭坛上的碎片,想起了李长河、陈墨,还有那些为守护而牺牲的人。他猛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向四象珏碎片。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昆仑墟开始剧烈震动。祭坛下方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九幽之门正在缓缓开启,无数张牙舞爪的邪祟从中涌出。
“哈哈!终于打开了!”老者癫狂大笑,“从今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天机阁的了!”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凝固——从九幽之门中走出的,并非普通邪祟,而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它的身体由无数怨念凝聚而成,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林秋握紧桃木剑,苏璃也强撑着站起身来。“一起?”林秋看向她。苏璃点头,手中长剑燃起蓝色火焰。两人并肩冲向黑影,而天机阁众人早已被吓得四散奔逃。战斗中,林秋发现黑影的弱点在心脏位置——那里闪烁着与四象珏相似的光芒。
“苏璃,助我一臂之力!”林秋大喊。苏璃会意,将全身力量注入长剑,挥出一道巨大的剑气。林秋趁机将桃木剑刺入黑影心脏,同时调动体内残存的四象珏力量。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黑影发出震天怒吼,九幽之门开始崩塌。
尘埃落定后,昆仑墟恢复了平静。林秋和苏璃望着逐渐消散的黑暗,相视一笑。“看来,守护之路还很长。”林秋说。苏璃点头,捡起地上半块刻着玄武纹的玉珏碎片,“下次,我们不会再让这些碎片落入坏人之手。”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在他们身后,昆仑墟深处,隐约传来四象珏碎片的嗡鸣,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关于守护与救赎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昆仑墟之战后,林秋与苏璃并未迎来真正的安宁。那场战斗在天地间撕开的元气裂缝,如同伤口般不断渗出暗紫色的瘴气。这些瘴气所到之处,兽类变异成嗜血的怪物,人类则陷入癫狂,化作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短短数月,北方边境的三州之地沦为鬼蜮,幸存的百姓们口耳相传,将这场灾祸称为“九幽余孽”。
林秋在潘家园的摊位早已荒废,此刻他与苏璃藏身于一座破庙中。苏璃正用银针为林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那是前日与变异狼群搏斗时留下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隐隐有细小的黑线向心脏蔓延。“这瘴气侵蚀比想象中更棘手,普通的符咒和药材根本压制不住。”苏璃皱着眉头,将浸过黑狗血的布条重新缠在伤口上。
林秋强忍着疼痛,翻开从天机阁老者身上搜出的《九幽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残破的地图,标记着一个名为“玄冥谷”的地方,旁边用朱砂批注:“玄冥寒髓,九幽克星。”他的目光被书中一段记载吸引:“上古时期,玄冥谷中生长着能净化邪祟的‘寒魄花’,其根茎汲取天地至阴之气,可解世间万毒。”
“苏璃,我们去玄冥谷。”林秋将地图递给她,“或许能找到克制瘴气的办法。”苏璃盯着地图上那个用骷髅头标记的地点,神色凝重:“传说玄冥谷被冰雪覆盖,谷中遍布上古凶兽,进去九死一生。而且......”她顿了顿,“天机阁的人恐怕也在寻找寒魄花。”
三日后,两人抵达玄冥谷外围。远远望去,整座山谷被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雾气中,不时有幽蓝色的闪电划破天际。林秋刚踏入雾气范围,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仿佛连血液都要凝固。更诡异的是,四周不断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像是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
“小心,这是‘摄魂雾’。”苏璃迅速掏出两个浸过草药的布团,“用这个捂住口鼻,尽量别与雾气对视。”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突然,地面传来震动。一只三丈高的冰熊从雾中冲出,它的皮毛泛着幽蓝的光芒,眼睛里燃烧着鬼火,口中喷出的寒气瞬间将周围的树木冻成冰雕。
林秋挥起桃木剑,剑身符咒亮起金光,却只在冰熊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刮痕。冰熊咆哮着挥爪,林秋侧身躲避,后背重重撞在冰柱上。千钧一发之际,苏璃甩出捆尸索缠住冰熊的后腿,同时将一张符咒贴在剑上,挥出一道蓝色剑气。剑气与冰熊喷出的寒气相撞,产生剧烈爆炸。
战斗惊动了山谷中的其他凶兽。无数冰狼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牙齿闪烁着寒光,唾液滴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深坑。林秋与苏璃背靠背站着,桃木剑和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但凶兽越聚越多,两人渐渐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雾气中传来悠扬的笛声。笛声清越空灵,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凶兽们听到笛声,竟纷纷停下攻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从雾中走来,她手持玉笛,长发及腰,面容美得让人窒息,却又透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你们为何闯入玄冥谷?”女子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秋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女子的眼神仿佛有魔力,直直看穿他的内心。“我......我们来寻找寒魄花,解救被瘴气侵蚀的百姓。”林秋艰难地说道。
女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收回目光:“跟我来。”她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那些凶兽自动让出一条路。林秋与苏璃对视一眼,紧跟其后。穿过一片冰石林,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宫殿门口,两尊冰雕的守卫手持长矛,面容冷峻,栩栩如生。
宫殿内,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冰晶,照亮了整个空间。女子在一张冰椅上坐下,示意两人站近。“我是玄冥谷的守护者,在这里已度过千年岁月。”她轻抚玉笛,“寒魄花确实能净化邪祟,但它每百年才开一次,下次开花还要等三十年。不过......”她话锋一转,“谷中有一处寒髓泉,其泉水蕴含的力量可暂时压制瘴气。”
林秋正要道谢,宫殿外突然传来爆炸声。一名天机阁弟子破墙而入,手中铜镜射出光束,直指白衣女子。“交出寒魄花!否则让整个玄冥谷陪葬!”他身后,数十名天机阁弟子鱼贯而入,手中铜镜组成阵势,将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白衣女子神色不变,玉笛轻挥,一道冰墙瞬间升起,挡住了攻击。“不知死活的东西。”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笛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笛声不再悠扬,而是充满肃杀之气。宫殿外传来阵阵惨叫,林秋透过冰墙的缝隙看到,那些天机阁弟子被冻成了冰雕,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天空突然变得漆黑如夜,无数道黑色闪电劈下。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云层中降落——那是一只浑身长满鳞片的巨龙,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口中喷出的火焰将地面烧出巨大的坑洞。“是天机阁的镇阁神兽——幽冥龙!”苏璃握紧长剑,“它的火焰能焚尽灵魂!”
白衣女子脸色凝重,玉笛发出刺耳的尖啸。玄冥谷中的所有凶兽闻声赶来,与幽冥龙展开混战。林秋和苏璃也加入战斗,桃木剑和长剑不断挥砍,却只能给幽冥龙造成轻微的伤害。幽冥龙突然仰天长啸,一道巨大的黑色火焰柱喷向宫殿,眼看就要将寒髓泉所在之处化为灰烬......
幽冥龙喷出的黑色火焰柱如汹涌的暗河般压向宫殿,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啸。白衣女子猛地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奏出一段急促而尖锐的旋律。玄冥谷的冰层应声炸裂,无数冰锥破土而出,组成一道冰墙迎向火焰。然而,幽冥龙的火焰太过霸道,冰墙在接触的瞬间便发出滋滋声响,化作蒸腾的白雾。
林秋感觉手臂上的伤口愈发疼痛,瘴气侵蚀带来的黑线已经蔓延到心口。他咬着牙将桃木剑插入地面,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剑身上的符咒亮起刺目的金光。“苏璃,助我一臂之力!”他大喝一声,苏璃立刻将长剑抵住桃木剑,蓝色剑气与金色光芒交融,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刃斩向幽冥龙。
光刃在幽冥龙的鳞片上擦出耀眼的火花,却只留下一道浅痕。幽冥龙吃痛,龙尾横扫,将附近的冰雕守卫尽数击碎。白衣女子趁机跃上龙背,玉笛化作一道冰锥,狠狠刺向幽冥龙的后颈。幽冥龙剧烈晃动身躯,试图将她甩下,同时喷出更多黑色火焰,整个玄冥谷陷入一片火海。
“小心!它要发动‘幽冥焚世’!”天机阁中仅存的一名长老突然大喊。只见幽冥龙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环绕的黑色火焰开始疯狂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内部隐隐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阵阵扭曲。
千钧一发之际,林秋腕间早已淡去的紫色纹路突然重新亮起,与四象珏碎片产生共鸣。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段尘封的记忆——千年前,初代守墓人与幽冥龙战斗的场景。原来,幽冥龙本是守护九幽之门的神兽,后来被天机阁用禁术控制,才沦为作恶的工具。
“苏璃,白衣姑娘,攻击它的逆鳞!”林秋大喊道,同时将体内所有力量注入桃木剑。苏璃和白衣女子心领神会,分别从左右两侧冲向幽冥龙。幽冥龙的逆鳞位于腹部左侧,那里的鳞片呈现出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暗红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幽冥龙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龙爪猛地拍向林秋。林秋侧身翻滚,避开攻击,却被龙爪带起的劲风扫中,喷出一口鲜血。就在这时,苏璃的蓝色剑气率先击中逆鳞,白衣女子的冰锥紧随其后。幽冥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色火焰开始黯淡。
然而,天机阁长老趁机抛出一张黑色符咒,符咒在空中化作锁链,缠住幽冥龙的脖颈。“畜生!给我继续攻击!”长老面目狰狞地喊道。幽冥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服从命令,再次凝聚火焰。
林秋看着痛苦挣扎的幽冥龙,心中一痛。他想起了被邪祟控制的李长河和陈墨,想起了那些被瘴气侵蚀的无辜百姓。“不能再让它继续受苦了!”他握紧桃木剑,走向幽冥龙。每走一步,体内的力量就流失一分,紫色纹路也愈发耀眼。
“你疯了吗?!”苏璃大喊,想要阻止他,却被白衣女子拦住。“让他去吧,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白衣女子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林秋走到幽冥龙面前,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张开双臂抱住龙首。“我知道你不想这样......”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我来结束这一切。”话音未落,紫色纹路如藤蔓般从他身上蔓延至幽冥龙,与龙身上的黑色符咒产生剧烈冲突。
幽冥龙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天机阁长老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林秋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但他依然强撑着,将所有力量注入与幽冥龙的联系中。终于,一声巨响传来,黑色符咒和锁链尽数崩裂,幽冥龙身上的黑色火焰彻底熄灭。
失去控制的幽冥龙恢复了清明,它低头看着林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后,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天机阁长老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白衣女子的冰锥拦住退路。“你们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白衣女子冷冷说道,笛声再次响起,无数冰刃从天而降。
战斗结束后,玄冥谷一片狼藉。林秋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白衣女子走到他身边,取出一个玉瓶,瓶中装着散发着寒气的液体。“这是寒髓泉的泉水,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瘴气。”她将泉水喂给林秋,“但要彻底根除,还需找到完整的四象珏,重新封印九幽之门。”
林秋挣扎着起身,向白衣女子道谢。“不必谢我,你才是真正的英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玄冥谷的寒髓泉可以借给你们,用来净化被瘴气侵蚀的土地。但记住,四象珏的力量太过强大,千万不能让它再次落入坏人之手。”
离开玄冥谷时,林秋和苏璃带着装满寒髓泉水的容器。他们知道,这只是漫长征途的又一个起点。远处的天空中,幽冥龙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为他们送行。而在更遥远的地方,四象珏的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将它们重新汇聚,完成那未竟的守护使命......
寒髓泉水洒落之处,被瘴气侵蚀的土地开始焕发生机。枯木抽出新芽,凝结着黑紫色黏液的溪流重新变得清澈,就连那些因瘴气变异的野兽,也逐渐褪去身上诡异的纹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林秋与苏璃在三州之地奔波月余,终于将受污染最严重的区域净化完毕,但两人却丝毫不敢松懈——被摧毁的天机阁只是冰山一角,暗处仍有无数势力觊觎四象珏的力量。
这日,两人行至冀州边境的小镇,酒馆中嘈杂的议论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听说了吗?太行山中出现了一座会移动的古墓,里面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宝!”“可不是,前几日张猎户进去寻宝,再出来时浑身长满鳞片,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话!”林秋与苏璃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种描述,与被邪祟侵蚀的症状如出一辙。
循着线索,两人在太行山深处找到了那座诡谲的古墓。墓门以整块玄铁铸就,表面刻满扭曲的人面,那些人面的眼睛竟是两颗正在缓缓转动的夜明珠。林秋刚要触碰墓门,腕间的紫色纹路突然灼痛起来,夜明珠瞬间迸发出血红色光芒,人面纷纷张开獠牙大张的嘴,喷出带着腐臭气息的黑雾。
“退后!这是‘噬魂阵’!”苏璃迅速甩出浸过朱砂的绳索,将林秋拉到安全距离。黑雾中传来阵阵锁链拖拽声,十二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们手中的青铜铃铛同时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林秋感觉脑袋仿佛被无数钢针猛刺,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看到往生门重新开启,邪祟肆虐人间的惨状。
“破魔符,起!”苏璃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出符咒。符咒化作金色火焰,驱散了部分黑雾。林秋趁机挥动桃木剑,剑身上的符咒与火焰共鸣,形成一道光刃斩向黑袍人。然而光刃触及对方身体时,却如泥牛入海般消散,黑袍下露出的竟是森森白骨。
白骨突然集体发出尖锐的嘶吼,化作十二道骨龙扑来。骨龙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渗出带着毒瘴的黑水。林秋想起《九幽志》中的记载,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浸过寒髓泉水的布条,寒泉之气所到之处,毒瘴滋滋作响。苏璃则甩出捆尸索缠住骨龙脖颈,长剑刺入其头骨,蓝色剑气爆发,将骨龙炸成碎片。
解决掉白骨后,墓门缓缓开启,一股夹杂着腐肉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墓道内的长明灯自动亮起,灯油竟是由人眼炼制而成,每盏灯中都漂浮着一颗浑浊的眼球,随着两人的靠近,眼球的瞳孔纷纷转向他们的方向。更诡异的是,墓道墙壁上的壁画正在自行变化——原本描绘的歌舞升平场景,渐渐变成活人献祭的血腥画面。
“这些壁画在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事。”林秋用剑尖挑起一块剥落的墙皮,下面露出暗红的痕迹,“不是朱砂,是血。”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墓室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青铜鼎,鼎内翻滚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液体表面不时浮现出人脸,正是那些失踪的寻宝者。
青铜鼎上方悬挂着半块刻着白虎纹的玉珏,玉珏表面布满裂痕,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在林秋准备去取玉珏时,鼎中黑液突然沸腾,化作一只巨大的触手缠住他的脚踝。触手表面长满吸盘,每个吸盘都嵌着一只人类的眼球,眼球转动着,贪婪地盯着他腕间的紫色纹路。
“小心!这是九幽邪物‘噬魂鼎’!”苏璃挥剑砍向触手,却被反弹回来。触手越缠越紧,林秋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被疯狂抽取。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白衣女子传授的“寒魄诀”,调动体内残存的寒髓泉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团冰晶。冰晶接触触手的瞬间,黑液发出凄厉的惨叫,迅速缩回鼎中。
林秋趁机跃上青铜鼎,正要取下玉珏,墓室顶部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降落。那是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长着蜘蛛节肢的怪物,它的背上插满青铜箭矢,胸口镶嵌着半块残缺的铜镜——赫然是天机阁的标志。“把玉珏交出来,守墓人的后裔。”怪物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你以为毁掉天机阁就能高枕无忧?真正的‘九幽之主’即将苏醒!”
苏璃甩出捆尸索缠住怪物的蜘蛛腿,长剑刺向其咽喉。怪物挥动巨大的螯肢反击,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地面颤抖。林秋握紧桃木剑,正要加入战斗,却发现怪物胸口的铜镜开始转动,镜中映出他最恐惧的画面:苏璃倒在血泊中,四象珏被九幽之主夺走,往生门大开,世界陷入永夜。
“别被幻境迷惑!”苏璃的呼喊声穿透迷雾。林秋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恢复清醒。他将桃木剑与玉珏触碰,两者产生共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蜘蛛节肢开始崩解,露出底下被邪祟侵蚀的人类躯体——那竟是天机阁失踪多年的阁主!
“当年...我被九幽之主蛊惑...”阁主在消散前艰难说道,“它藏在...云梦泽深处...集齐四象珏...是陷阱...”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化作飞灰。林秋接住坠落的玉珏,发现裂痕中渗出黑色液体,与噬魂鼎中的黑液如出一辙。
离开古墓时,太行山脉开始剧烈震动。林秋与苏璃回头望去,整座古墓正在沉入地底,青铜鼎上的白虎纹玉珏与他们手中的碎片产生共鸣,在空中拼出一幅残缺的地图,地图的终点,正是云梦泽。
“去吗?”苏璃握紧长剑。林秋望着腕间重新活跃的紫色纹路,想起被瘴气折磨的百姓、为守护牺牲的同伴,重重地点头:“九幽之主一日不除,世间便无安宁。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夜色渐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间,而在他们身后,古墓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