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寸寸刮过林深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因惊怒而微微开启的唇瓣上,眸色瞬间深得骇人。
“九方铖!”
林深再次连名带姓地低喝,试图用威势压住这头明显失控的野兽。
他挣扎了一下,却被禁锢得更紧,两人身体严丝合缝,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某处不容忽视的变化,这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殿下叫着臣的名字,臣真是……荣幸之至。”
九方铖笑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森然,但那眼神里的痴迷与狂热却毫不掩饰,几乎要将人灼伤。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蹭到林深的颈窝,再次深深吸气,“殿下今日,格外不同。”
林深紧蹙着眉,心脏因这过度亲密和危险的接触而急促跳动。
这狗家伙真是无礼至极!放肆至极!
可他偏偏不能真将九方铖如何。
这蠢家伙虽行事乖张,却实在厉害,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深得父皇信赖,手握重兵,镇守东南,稳如磐石,早已被封为靖王,是朝廷举足轻重的实权藩王。
更早在他八岁时,齐帝便指派九方铖做了他的武学师傅,名义上有着师徒之谊。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狗家伙见到他就像饿狼见到了鲜肉,野狗见到了骨头。
早几年尚且收敛,毕竟彼时林深年纪尚小,九方铖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少年。
可自打这几日开始,不知道这蠢东西受了什么刺激,见到他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两眼发光,总是寻着各种机会,恬不知耻地缠上来,行为也越发大胆逾矩。
林深私底下早已不叫他“师傅”,赐予他的“尊称”是一连串奇奇怪怪的骂名。
“放开!” 林深压下心头的愤恨,声音冷得像冰,“靖王是想让孤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
九方铖闻言,非但没怕,反而将头埋在他颈间闷笑,震动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殿下舍得吗?”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臣若下了狱,谁替殿下肃清东南海寇?谁帮殿下……对付那些暗地里的魑魅魍魉?”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手指却不安分地沿着林深脊背的线条缓缓下滑,隔着繁复的衣料,也能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力道与占有欲。
林深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知道九方铖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至今容忍对方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人虽混账,但能力超群,且……似乎对他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忠诚与渴望,这种复杂的关系,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有时比纯粹的君臣之道更为牢固。
“你……”
林深刚开口,九方铖的拇指却突然抚上了他的唇瓣,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柔软的弧度,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
“殿下,”九方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别用那种眼神看臣……臣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林深冷笑,偏头避开他的手指,“忍不住以下犯上,被推出去砍头吗?”
“能为殿下而死,是臣的荣幸。”九方铖咧嘴,说得浑然不在意,眼神却像锁定了猎物的猛兽,紧紧盯着林深,“但在那之前……”
他猛地凑近,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林深的耳垂,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臣得先尝尝,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深猛地屈膝顶向他腹部!
九方铖似乎早有预料,侧身避开,禁锢的力道却因此松了一瞬。
林深趁机发力挣脱,反手又是一记手刀劈向他脖颈!
九方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仿佛很享受这种“对抗”。
他精准地格挡住林深的手腕,两人在狭窄的假山缝隙间飞快地过了几招,动作迅捷而凶狠,带起细微的风声。
衣袂翻飞间,林深的发冠被碰得有些歪斜,几缕墨发垂落额前,平添几分凌乱的美感。
终究是力量悬殊,加之林深喝了酒,几招之后,再次被九方铖寻到破绽,被他用巧劲反剪了一只手臂,更紧地压在了石壁上。
“殿下身手进步了。”
九方铖喘息着,贴在他背后,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更深的迷恋,“但还不够……对付臣,还不够。”
林深气得咬牙,额角渗出细汗。
这混蛋!分明是仗着力气大武功好欺负人!
“九方铖,你再不放手,孤喊人了!”他做着最后的威胁。
“喊啊,”九方铖有恃无恐,甚至低笑着用唇碰了碰他泛红的耳尖,“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他们的太子殿下,是如何被臣……困在怀里的。臣不在乎名声,殿下呢?”
林深呼吸一窒。
他确实在乎。
储君声誉,不容有瑕。
感受到他的僵硬,九方铖知道掐住了他的软肋,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诱哄。
“殿下别怕,臣不会真的伤害您……至少现在不会。”
他松开钳制,但双臂仍圈着他,形成一个牢固的怀抱,“臣只是……太想您了。边关数月,日日想的,都是殿下。”
他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浓得化不开的执念,像一张绵密的网,将林深层层缠绕。
林深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这头疯狗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靖王,放开。今夜之事,孤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九方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臂,后退了半步,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牢牢锁着林深,仿佛随时会再次扑上来。
得以喘息,林深立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将歪斜的发冠扶正。
他看也不看九方铖,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靖王若是酒醉了,就早些回府休息。孤乏了,先行一步。”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步走出假山的阴影,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只是那微乱的步伐,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九方铖没有阻拦,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脸上那个火辣辣的巴掌印,舌尖舔过唇角,仿佛在回味方才那一瞬间的触感。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幽暗如狼。
“殿下,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