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沾湿的额发往后拂了拂，脸上的神情竟愈发认真：“朕言出必行，若这‘无耻’的温柔能让玉儿更加依赖朕，朕愿死守一生。”
明玉怔了怔，耳根泛起一片烧红，她转了转水中的玉臂，试图掩饰心中的羞涩：“皇上倒是会说，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康熙闻言，微微挑了眉，眼底带了一丝狡黠。
他轻轻放下巾布，将手探入水中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明玉，朕说的每一句，句句真心。若不信，朕愿从此日日亲自为你梳洗，用余生去换你的一份信任，可好？”
明玉静静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谨慎而有力，透着帝王独有的笃定。
“皇上这是要把明玉宠得没了分寸了。”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似羞似嗔，声音如春日檐下燕语，柔软绵长。
康熙握着她的手轻轻一紧，嘴角漾开一抹淡笑。
“你是朕的贵妃，朕不宠你，还能宠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严，却因此时的温情而显得分外柔和。
明玉抬了抬睫毛，水雾氤氲的眸子里浮动着些微的波光。
康熙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怎么，才刚说几句甜话，就被朕吓着了吗？”
明玉抬手轻捶了他一拳，嗔道：“皇上总爱拿臣妾取笑。”
“嗯，这可不行。”康熙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湿润的手指仔细捧在掌心。
“你可是朕的明玉，得学着习惯才是。”他眼中的眸光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既温柔，又暗藏炽热。
明玉被他看得脸颊滚烫，索性将手从他掌心抽回，又撩起几缕湿漉漉的长发挡住自己的脸。“皇上，您这般油嘴滑舌，臣妾倒不知，究竟是臣妾中了什么邪，才令皇上如此费心。”
康熙看她这番模样，笑意愈深，“明玉，本就是你让朕中了邪。”他说着，竟缓缓起身，俯身靠近她。
明玉被康熙那句“本就是你让朕中了邪”腻得一阵冷战，那股酥麻顺着脊背蔓延开来，她忍不住微微抬起手臂，挡住了脸颊，薄纱般的水雾遮盖了她泛红的耳尖。
她嗔道：“皇上果然十五岁时偷学了话本里专骗小娘子的词儿吧？臣妾可不做您这话本里的‘痴儿女’。”
康熙微微一怔，而后失笑，摆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故意叹了口气：“看来，朕这番真心话，在玉儿眼中，竟成了小说中贩卖的情话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在明玉的耳侧：“你倒是说说，朕要如何才能证明朕心中的这份‘邪念’是真心的？”
明玉哪里在这种气氛里招架得住？她死死咬住下唇，水中反射的晶光几乎映出她羞红到滴血的脸庞。
明玉低垂着眼睑，抿了口气，心下一横，忍着羞涩开口：“皇上，听闻年后又要开选秀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气氛仿佛蓦然静止，浴池中的水雾似乎都凝结不动了。
康熙正轻轻撩着水面的手一顿，抬眼望向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那神情中说不清是揶揄还是愉悦，仿佛瞧穿了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直勾勾盯着她，不疾不徐地问：“嗯？玉儿这是关心朝政呢，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莫不是……吃醋了？”
“皇上！”明玉的脸倏地涨红，水中纤纤玉指下意识捧起一捧清水洒向他，仿佛借此掩盖内心翻涌的窘迫。
她噘着嘴，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带着几分不甘和无措：“臣妾哪有！这选秀是宫中的大事，臣妾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康熙轻笑出声，随意挥袖挡下那一捧水，眼眉之间的愉悦却不加掩饰。只见他缓缓靠近明玉，语气却半分认真的模样：“哦？这么说来，玉儿是真的不介意朕多纳些新妃了？”
明玉听了这话，显然怔了一下。
很快，她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眼角痕迹未散的余羞也被一抹薄霜所替代。
她静默片刻，继而整了整衣袖，强迫自己克制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轻启唇语，语调却已偏冷：“皇上多纳新妃，臣妾自然不能拦着，臣妾有何资格置喙皇上您的后宫之事？”
她这般强硬冷淡的语气，倒减了几分往日里娇柔的妩媚，竟显得有些陌生。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结上了一层薄冰，再不复平日那样的温情脉脉。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她是真的生气了。他望着明玉倔强的模样，轻叹一声，伸手欲牵她的手，奈何被她灵巧一躲，清亮的眸光带着几分警觉地望着他。
“明玉。”康熙低低唤了她一声，语气柔中带抚慰：“果真是吃醋了罢？怎么这般不肯听话？”
明玉却轻笑一声：“臣妾不敢。”
她垂眸，声音愈发压低，透着倔强：“臣妾不过一介妾室，自知不该淌皇上的浑水。”
她拔高了一点声音，倔强地顶了一句：“皇上放手去纳，臣妾绝不敢多言。”
康熙见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眼中的揶揄瞬间被深沉的宠溺取缔：“你哪里是臣妾？你分明是朕的小狐狸精，吃起醋来，倒是半点不像素日的乖巧模样。”
明玉冷哼一声，抬手将湿漉漉的发丝顺到耳后，懒得再与康熙多做纠缠。她顺手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薄披衣，披在身上，动作虽看似随意却不乏一分优雅从容。
她的脚尖刚探出浴桶，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腿线滑落，在青石地面上碎开细微的水声。
康熙眼见明玉披着薄薄的披衣，纤细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强。
他一时竟觉喉头发紧，手心微凉。
这小狐狸精分明气得很，却还在嘴硬。
他知道这番戏言惹恼了明玉，虽说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但小姑娘正在身怀六甲，情绪本就容易波动，再碰上这敏感心细的性子，自己刚才的话就像是在火堆上撒了一把油。
康熙不禁暗骂自己：“真是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