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厦是副省级城市，干部实行中央和所在省双重管理，分为中管干部、双重管理干部、省管干部和市管干部四类。
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市长和市政协主席四个职务都是副省级，属于中管干部，干部管理权限在中央，其职务任免由省委报中央审批。
市纪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市公安局局长、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等职务属于双重管理干部，按程序由省委负责考察推荐，并报中组部及上级对应部门备案，市委组织部长还必须征得中组部同意。
其他市四家班子成员、市直部门和城区四家班子正职，属于省管干部，按程序都由省委负责任免，市委协助考察推荐。
市直部门的副职、城区四家班子副职等干部，以及副局级以下的处级干部，由市本级管理。
南厦市这次的人事调整，包含省管干部和市管干部两部分。
其中，省管干部的推荐名单先后由五人小组会议、市委常委会审议通过，上报省委审批。
而市管干部考察名单在会议审议通过后，由市委组织部按照规定进行考察。
有了之前的事情，市委组织部部长吴东学聪明了。
他在市委常委会审议通过《全市人事调整工作方案》的当天下午，主动来到了林毅的办公室。
“林书记，组织部准备按照市委常委会会议精神，和全市人事调整工作方案部署，拟定副处级（含）以上干部考察人名单，和副厅级（含）以上省管干部推荐名单。”
吴东坐在林毅的对面，主动向林毅进行了汇报，等待林毅的指示。
如果把人事调整比作一锅炖肉的话，市委书记和市长吃肉，市委副书记喝肉汤，市委组织部长啃骨头，然后各自根据需要给下面人分一些。
这锅肉的具体分配比例，会受到市委书记强势程度的影响，但大的分配原则是这样的。
所以，吴东向林毅汇报后等待林毅指示，实际上是在等林毅给他名单。
而正常来说，这项工作由林毅牵头负责，最后的名单要汇总到林毅手中。
这一次，因为陈云帆的强势插手干预，搞了一个全市人事调整工作领导小组，让吴东越俎代庖了。
“吴部长，市纪委和市政法系统相关岗位的考察名单，以纪委和各单位的推荐意见为主。如果各单位的意见和陈书记、乔市长有分歧，必须确保各单位推荐的人进入五人小组会议的候选名单。”林毅没有直接给吴东名单，而是提出了一项要求。
“好的，林书记。”
吴东连忙点头，但心中却有些疑惑。
虽然他知道，市纪委的名单肯定以林毅的意见为主，但他对林毅插手公检法相关单位的用人，是有疑惑的。
林毅是为了培养自己人？还是为了帮助沈峰争取？或者是单纯的报复陈云帆？
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市委副书记除了在自己分管工作的领域，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去争其他领域关键岗位名额的，只会要一些鸡肋部门和单位的名额——有级别没实权那种岗位，否则容易得罪市委书记和市长！
带着疑惑，吴东离开林毅的办公室，然后又去了市政府办公楼，向市长乔辉煌进行了汇报。
“吴部长，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汇总了市政府党组相关同志的意见，是经过综合考虑、谨慎推荐的，请组织部按照市委常委会会议精神和人事调整工作方案的部署，结合推荐干部自身的情况，酌情考虑。”
乔辉煌和林毅不同，直接拿出一份名单，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实际上心照不宣。
吴东点头，接过乔辉煌给的名单说道：“好的，乔市长，组织部门会认真考虑您和市政府的意见！”
“吴部长，我好奇问一嘴，关于这次人事调整工作，林毅同志有没有做出指示？”乔辉煌又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但他是市长，而且是人事调整工作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问了也没什么问题。
“乔市长，林书记要求市纪委和政法系统相关岗位名单，以用人单位的推荐意见为主，其他没说什么。”吴东说道。
“吴部长，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乔辉煌没有感到意外。
一方面，以他对林毅的了解，陈云帆想搞一言堂、家长制，骑在林毅这个副书记、纪委书记头上撒尿，林毅要是不反击的话，那就不是林毅了！
另一方面，市政法委书记沈峰，在市委坚定支持林毅，林毅给予回馈，也是预料之中的。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陈云帆绝对不可能同意！
如同乔辉煌所判断的一样，当陈云帆听完吴东的汇报，得知林毅不光要决定市纪委的人事任免，还要插手市政法系统的人事任免后，不由戏谑一笑道：“公检法相关单位的人事任免，什么时候轮到市委副书记指手画脚了？”
吴东没敢接话。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林毅是市委副书记，既分管人事工作，又担任着人事调整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提出工作要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吴部长，我这里有一份名单，组织部酌情考虑。”
眼看吴东不说话，陈云帆知道吴东不想因为站队自己，彻底得罪林毅，略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单拿了出来。
吴东连忙双手接过：“好的，陈书记。”
随后，吴东见陈云帆没有其他指示，便主动告辞了。
回到办公室，吴东才打开陈云帆给的名单，看完之后，表情非常凝重。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陈云帆给的名单，那是必须百分百通过的。
但现在，吴东犯难了。
因为，陈云帆提供的名单里，有三个岗位涉及市纪委和市公安局，分别是市纪委副书记、市委巡视办主任和分管刑侦、经侦的副局长。
如此一来，只要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推荐的名单，和陈云帆提供的名单里的人员不一致，那林毅和陈云帆要因为人事调整，进行第一次交锋！
不光是吴东意识到林毅和陈云帆要产生纷争了！
几乎全市的干部都认为，有着官场杀神威名的林毅，绝对不会惯着陈云帆！
一个星期后。
市委组织部确定了副处级（含）及以上干部调整的人员候选名单，上报陈云帆后，陈云帆组织召开了上任后的第一次五人小组会议。
因为林毅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五人小组会议变成了四人小组会议，市委常委、秘书长梁晓东，列席会议，不参与讨论和决策，只负责记录会议内容。
陈云帆来到会议室后，坐在为首的位置上，一脸严肃地说道：“今天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商议确定全市副处级（含）以上岗位考察人选和推荐人选的名单。下面，请吴东同志汇报相关情况。”
“市委组织部按照市委常委会会议精神，和全市人事调整工作方案部署，充分征求了用人单位和分管领导的意见，严格按照干部使用规定，分别拟定了沧河区保税区党工委书记等16个省管干部岗位推荐人选，和186个市管干部岗位的考察人选，请同志们审议。”吴东进行了简短的汇报。
随着吴东的话音落下，林毅三人都已经拿起了桌上的考察人选和推荐人选名单资料，会议室陷入了死寂，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