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诺的目光从卡露妮身上移开，缓缓扫过弗拉达利、可可布尔以及他们身后那群“拨乱反正”的联盟残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只是这讥讽很快化为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压过了哲尔尼亚斯周身流转的虹光所带来的细微能量嗡鸣。
“卡露妮…”他开口，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联盟会长，更像一个疲惫的旅人，“我承认，我输了。输掉了财富，输掉了权势，也输掉了…卡洛斯的未来。”
他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连愤怒的卡露妮也暂时压下了命令，冷冷地注视着他，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海诺，凄凉一笑。
他罪孽深重，无可辩驳。只是这条命，他希望能死的有点价值一些。
若是以他的命，换来卡洛斯更安稳，也许还比较值一些。
卡洛斯需要有人给个交代，一个能让卡洛斯残存势力信服、也能让坂木暂时认可卡露妮地位的功绩。
剿灭叛军首脑，清理门户，没有比这更好的投名状了。
他顿了顿，眼中最后闪过一丝复杂的算计，也是最后的投资了。
希望他这次的投资不会出错。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所以，他把他的命…送给卡露妮，并且是合理的送给她。
随着他的手势，两名忍者无声无息地退入侧面的阴影通道，片刻后，拖着一个身影重新出现。
是可可布尔！
昔日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虚弱不堪，身上遍布伤痕，华丽的服饰变得破破烂烂，沾满污迹，显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他几乎无法独自站立，全靠两名忍者架着，浑浊的眼睛艰难地抬起。
“老师！！！”
远处的卡露妮看到可可布尔的惨状，瞳孔骤缩，一直压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之前所有的冷静和克制瞬间被撕得粉碎！
那是从小教导她、庇护她、如父亲般的老师！
“海诺！你竟敢——！”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哲尔尼亚斯感受到背上训练家的滔天怒意，发出一声低沉的鹿鸣，头顶巨角七彩光芒大盛，毁灭性的能量开始疯狂汇聚！
整个联盟总部的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海诺却没有看卡露妮，而是对着虚弱不堪的可可布尔，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可可布尔先生…这次，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你是对的。”
可可布尔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穷途末路、眼神却异常清醒的会长，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说什么都晚了。海诺的醒悟，代价太过惨烈。
他需要付出代价，毕竟就算是卡露妮能够饶了他，坂木也不会饶了他。
他只有一死。
“一路走好。”可可布尔轻声说道，像是最后的告别。
海诺顿了顿，又转向身后那些沉默的忍者们，眼中带着一丝真正的歉意：“抱歉了，各位。最后的任务，还把你们拖累了。”
为首的黄发忍者首领闻言，竟上前一步，微微拱手，打破了他们一贯的沉默准则，声音沙哑：“海诺先生无需道歉。若无您当年的资助和庇护，忍者村早已不复存在。今日，我等愿与先生共赴灵界。”
海诺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散发着神圣而恐怖气息的哲尔尼亚斯，以及它背上杀意沸腾的卡露妮。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只剩一片决然的死寂。
“那么…为了卡洛斯…赴死吧！”
“库呱！”“嘿！”
忍者们与他们的甲贺忍蛙发出最后的战吼，身影如同鬼魅般散开，化作无数道疾影，手里剑如飞蝗，水炮如怒龙，带着决绝的气势，悍不畏死地朝着那如同神明般的哲尔尼亚斯发起了冲锋！
只是，在一级神绝对的伟力面前，他们的勇气与力量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哲尔尼亚斯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它只是微微昂首，头顶巨角绽放出璀璨到极致的光芒！
然后一轮明月出现在了它的大角之上！
月亮之力！
一道无法形容的光芒洪流奔涌而出，它光芒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静止，然后又加速流逝。
冲锋的忍者与甲贺忍蛙们，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并没有破碎，而是如同风化的沙雕一般，生命能量被瞬间抽离、净化、归于虚无。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极致的光辉中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光芒吞没了高台，吞没了海诺。
在最后意识消散前，海诺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解脱般的笑意。
“再见了…卡洛斯…”
光芒散去。
高台之上，空无一物…只剩一个小老头。
只有哲尔尼亚斯的光芒依旧柔和地照耀着死寂的大厅，映照着卡露妮冰冷复杂的脸庞，以及远处众人骇然失色的表情。
叛军首领海诺，及其党羽，于此，彻底覆灭。
“海诺死了！”“我们卡洛斯的贼首被除掉了！” “卡露妮大人万岁！哲尔尼亚斯万岁！”
下方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胜利者的崇拜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厅。
他们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解脱，仿佛刚才那场残酷的净化从未发生。
没有人提及海诺昔日或许有过的功绩，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权柄与谋划，此刻他只是一个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叛徒，他的死成了所有人狂欢的理由。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高台之上，唯有被忍者松开后勉强依靠着栏杆的可可布尔，望着下方欢呼的人群，浑浊的老眼里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也许他错了，错得离谱…但他的初衷，或许…也曾是为了卡洛斯…”
“老师！您没事吧！”卡露妮已从哲尔尼亚斯背脊上跃下，急匆匆地冲上高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
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与愧疚，仔细查看着可可布尔身上的伤痕。
可可布尔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学生。
她风尘仆仆，衣服还沾染着远行的痕迹，但眼神已然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变得坚定而深邃，身后那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哲尔尼亚斯更是昭示着她已获得了怎样的力量。
老人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卡露妮扶着他的手。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孩子。”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慈爱，“老头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卡洛斯的希望…从未熄灭。”
“让您受苦了，老师…都是我回来得太晚了…”卡露妮眼含热泪，声音哽咽。
看到亦父亦师的老人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她的心如同被刀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