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号底层的审讯室，灯光昏黄。
桌子上，那袋刚从三号舱搜出的“白粉”，被特勤队长用力摔在秃子和杨海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清楚了吗？”
队长冷冷开口，语气像刀刃一样冰冷。
“东西就在你们的船上，在你们的客房里搜出来的。”
秃子鼻血未止，额头青筋暴跳，脸色涨得通红，他几乎要从椅子上挣脱出来，怒吼道：
“狗屁！那不是我们的东西！有人栽赃！老子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队长冷笑一声，没立刻回话，而是抬了抬手。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几名士兵押着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定，脸上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紧张。
秃子一愣，随即脸色骤变。
“阿全？”
那是三号舱的经理，全名李全，一个本来在曼国码头干杂活的小人物。
当年秃子在国内还混蛇头生意时，李全曾帮过一些小忙，带着人接应过几批偷渡。后来秃子在曼国站稳脚跟，眼见这人机灵忠厚，就把他从下层提拔出来，让他在龙腾号的三号舱打理生意。
可以说，李全是秃子亲手带起来的。
可此刻，他却被押到这里，站在特勤队长身边。
“秃哥……”李全抬起头，眼神闪烁，唇角微微颤抖，像是在强忍某种恐惧。
秃子心头一紧，眼神复杂：“你来这干什么？他们逼你？”
队长冷冷一笑，拍了拍李全的肩膀，声音不急不缓：“逼？他可是自愿的。”
说着，他猛地将那袋“白粉”往桌上一推，粉末因震动微微溢出，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气息。
“李全，把你看到的，告诉大家。”
李全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口气，眼神却不敢看秃子，声音颤抖着：“长官……这东西，是秃哥安排的。”
秃子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狠狠一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
秃子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撕裂，眼角的血丝几乎要溢出来。
李全低着头，继续道：“是秃哥吩咐我……让我找地方藏好。我没敢多问，就照办了。”
秃子剧烈挣扎，铁链哗啦作响，椅子几乎被他扯得要翻倒。
“你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吩咐过你？你吃我喝我，跟了我这么多年，今天竟然敢咬我一口？！”
他痛心疾首，声音嘶吼，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几乎要裂开。
杨海眼神冷冷，死死盯着李全，嗓音低沉：“你在说假话。”
李全身体一颤，不敢直视杨海，只是低声重复：“是秃哥吩咐的。”
队长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像是已经稳操胜券，转头看向秃子：“听见了吗？你亲手提拔的人，现在已经把你卖了。”
他语气冷酷，像是在宣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秃子咬牙，脸上血迹斑驳，眼神却充满了愤怒与悲凉。
“阿全，你个白眼狼！”
他声音嘶哑，近乎咆哮，“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在码头被人打死了！是老子把你捞出来，是老子给你饭吃！你今天竟然……竟然敢在这里咬老子一口？！”
李全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却一言不发。
秃子鼻血顺着脸颊流下，混着眼角的泪水，整个人的神情又怒又痛，像是一头被背叛的野兽。
“畜生！你他妈不配叫人！”
杨海却冷冷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秃子，冷静。”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特勤队长，语气像寒冰一样，“这不是阿全一个人的背叛，是有人在用他。”
秃子胸口起伏剧烈，呼吸像拉风箱一样，几乎说不出话。
但他懂。
李全不过是个小角色，他敢这么说，不是胆子大，而是背后有人逼着他这么做。
队长冷笑一声，看着秃子的挣扎与愤怒，冷声道：“李全的话已经够了，你死不承认也没用。事实就摆在这，证人也有。再加上东西是从你们的船上搜出来的——铁证如山。”
秃子双眼通红，狠狠低吼：“铁证？哈！铁证你妈！这是你们早就布好的局！”
他挣扎着，几乎要把手铐崩断，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眼泪与鲜血混在一起。
“阿全，你个王八蛋！老子真是瞎了眼才信你！”
审讯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沉重与窒息。
杨海依旧冷硬，声音低沉坚定：“秃子，别再吼了。到这个地步，我们说什么都没用。既然他们要结果，我们就给他们结果。”
秃子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声音嘶哑：“给？怎么给？难道真认了？”
杨海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得像铁石：“认在我们身上，不认在李哥身上。”
他字字如铁：“李哥不能倒。我们倒了也无所谓。死就死，死也得护着李哥。”
秃子愣住，胸口剧烈起伏。
片刻后，他猛地一咬牙，血水顺着嘴角溢出，却狰狞地笑了。
“好！死就死！”
他声嘶力竭地吼出来：“要栽赃，栽赃老子！老子扛下来！可谁要敢动李哥一根汗毛，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他！”
杨海冷冷点头，眼神一瞬间锐利如刀。
“既然他们要死人，那就死我们。可只要李哥活着，他们就赢不了。”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鼻血满面，一个冷如寒铁。
可在这一刻，他们的气势，却压过了整个审讯室的沉重空气。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墙角的水渍在灯光下泛着冷意。
李全缩在一边，额头挂着冷汗，不敢抬头。
秃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要把他撕碎。
那眼神里没有了兄弟情义，只有恨，只有痛，像一把钝刀子在生生割肉。
杨海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桌上的证物，低声开口：“这就是局。既然进了局，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不是他们要不要我们认，而是要把我们按死。”
秃子粗重喘息着，咬牙切齿，几乎要把钢牙咬碎。
可在愤怒之外，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悲凉。
他知道杨海说得没错，到了这一步，清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是靶子。
就在这时，特勤队长缓缓走回桌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他伸手拍了拍那袋“白粉”，眼神冷得刺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很好，有骨气。”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掷地有声的冷酷。
“可惜。”
他顿了顿，俯身盯着两人，字字如刀，“在曼国的海上，你们注定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