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的话语字字诛心。
落在了俯首的慕容皝的耳中，这刺耳但是却是事实的话语。
让他叩头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双目瞪得滚圆，死死的望着地面。
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滚落到了地面上。
而他身形停滞在地面上。
他想要反驳，但是却如鲠在喉。
曾经犀利无比，娴熟异常的辩论技巧。
全部的失效了。
因为楚歌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慕容皝即使不想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
他有罪。
他愧对这一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因为他的狂妄自大，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让大夏近二十年培育的驭鬼者付之东流。
即使此刻，他把所有的罪恶都转嫁，诬陷给了楚歌。
但是，他仍旧有罪。
滔天的罪孽是洗刷不掉的。
也因为他，慕容家的声誉在知情人眼中，一落千丈。
大夏的诡异建设，倒退了二十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才是那一个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表面风轻云淡的慕容皝，慕容家高高在上的家主。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因为愧疚，或许因为悔恨。
每一个午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这一位诡异公会的副会长，虽然自私自利，但是首先他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就会有愧疚。
滴答...滴答！
汗水，夹杂着因为过度用力的眼球，滴落的泪水。
滚落到了地面上，而他的身形一动不动。
而下一刻。
楚歌终于转身。
他深邃的淡漠眼眸中，终于有了怒意。
他笔挺的身形骤然来到了男人的身前。
他垂眸，俯视着这个诬陷他的诡异公会副会长。
他沉默着，终于怒不可遏道：
“你还在等什么？”
慕容皝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望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年仅只有二十三岁的青年人。
冷风呼啸，暮夜沉沦。
血月映照着他斑驳的头发。
根根白发是他过往的证明，那是何等的荣耀？
何等的豪迈！
而自己...
“慕容皝，你没有一丝丝忏悔吗？你不怕被你害死的人，在午夜找你索命吗？”
“这二百人中，年长者九十一岁，年幼者只有十三岁，他们是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一家中的希望，更是大夏未来！”
“因为你，他们作为人的生命定格在了三个月前，定格在了那一片群鬼肆虐的诡异副本中。”
“你不怕吗？厉鬼杀死的人类，会化作亡魂游荡世间，你不怕他们来找你吗！”
楚歌淡漠的，俯视着这一条刍狗。
再一次述说着。
慕容皝眼眸中，泪水终于止不住。
他绝望的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颤抖着苍白的嘴唇。
他的面孔是如此的丑陋，病态，病入膏肓。
终于，他泣不成声的忏悔道：
“我也不想...我以为...他们能...你都能...对不起...我...”
听着慕容皝为自己争辩。
楚歌气极反笑，反问道：
“我怎么了？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才制定这个这些驭鬼者送死的计划。”
慕容皝身躯抽搐着，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颤抖着，终于将一切都真相道出。
“悲剧”的源头，名为——“妒忌”。
他苍白的阐述着：
“你成了废人后，诡异公会就开始流传着没了楚歌，诡异公会就完蛋了！”
“我不信啊，你不过也是一个食肉糜的普通人，一个人比不上你，两个人，十个人呢？”
“所有的光芒都被你抢走，我仿若不值得一提，我嫉妒啊！凭什么？”
“所以我派出了大夏的诡异精英，去扫荡一个SS级别的恶鬼巢。”
“我想证明，没了楚歌你的诡异公会，仍旧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诡异组织！”
“你能做到事情，在我的指挥下，同样可以做到。”
“于是我派出我能调动的所有人...我心想，楚歌你随随便便踏破SSS级别诡异副本，我们两百个精英拿下一个SS级别副本...”
慕容皝的语气愈发的微弱。
而楚歌冷笑着，再一次问道：
“那结果呢？”
“结果...全军覆没...甚至没有看到...领主...我也没想到！”
“那是因为你无能！
决策者被情绪左右了头脑，作出了违反理智的决策，不是你无能，还有谁无脑？”
楚歌再一次冰冷的话语。
听到“你无能”三个字。
慕容皝再一次垂下了脑袋，他颤抖着重复着三个字。
终于彻底情绪崩溃，颤抖着身躯，大哭失控：
“我无能...”
“我无能啊？”
“我无脑啊！对不起...我愧对你们...”
而楚歌，打断了慕容皝毫无用途的话语，冰冷历呵：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着天下人叩头，转过身躯，低下你高傲的头颅。”
“向着你的罪孽，向着被你迫害的驭鬼者吗，向着大夏!”
“叩头！”
终于。
在楚歌冰冷话语下。
在内心滔天悔恨下。
他仿若已然听到了厉鬼索命，亡魂复仇的怪诞之语。
慕容皝艰难的在地面上，挪动自己的双腿。
将自己的方向。
朝向了沉默的众人。
朝向了大夏。
他宛如一具干尸。
骨骼在向下过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牙。
向着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世人，逐渐垂下脑袋。
这个过程是艰难的，是缓慢的，是痛苦的，是磨灭所有的自尊心的。
但是，这一位副会长唯一的选择。
错误是需要承担的。
而楚歌已经忍无可忍，冷哼道：
“我让你叩头！”
慕容皝双眸血红，用尽余生所有的力气，向着地面下落。
咚！
慕容皝的头颅，在这一声厉喝中，终于撞击在断魂崖的土地上。
发出一声。
毫无用途的闷响...
“对不起...我无能...我有罪...对不起...我无能...我有罪！”
慕容皝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忏悔的语录。
而众人望着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原谅，而是浓浓的愤恨与悲哀。
他们咬牙切齿，指责叩头的会长大人，怒骂道：
——“畜生！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怜悯你吗？
我表妹就是在这一次行动中，丧生的，她最后和我说的是‘哥哥，我去杀鬼了，当我凯旋而归’！
到最后，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自以为是的高层，一念之下，多少人沦为你政治的牺牲品？
为了超过楚歌，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楚歌大人义无反顾，决绝的勇气。”
——“这个国家，就是你们这样的家伙搞烂的，楚歌在前面疯狂的上分，你们这群坑货连守水晶都不会，要你有何用？”
慕容皝听着众人的议论。
一轮轮骂声如约而至。
他颤抖着僵硬的身体，发不出任何的辩解之语，只能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我有罪，我无能”的三连废话。
楚歌冷笑，这就不行了？
这才拿到哪里？
自己可是承担过，比这个强烈百倍，千倍，万倍，举国的骂名！
终于，夜无忧看着这一场闹剧，叹息一声，道得：
“慕容副会长，你罪大恶极，便是等候我们对你的处理，此刻你先革职回家吧！”
“真是我有眼无珠，我怎么会提携你这样的人？”
“丢人现眼，哗众取宠！”
听到这个话语。
慕容皝磕的已经没有人样的头颅，骤然抬起。
什么？
“丢人现眼”，“哗众取宠”，“有眼无珠”？
他已经彻底崩溃。
什么狗屁权势，利益，派系。
统统滚蛋。
他双目血红，盯着诡异公会的总会长。
这一位千年老二，诡异公会的副会长，讥讽道：
“会长大人，恶鬼巢真的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您就没有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