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清明，她就看见法雷尔手臂蜿蜒的青灰图案，像是某种图腾，抽象神秘，延伸尖锐的形状又带着令人生畏的攻击性。
俞夏顺着刺青仰头望去，法雷尔垂着头静静地凝望着她，这张冷酷坚毅的面孔似被什么给柔化，镀上了名为情感的色彩。
他平时都束起的灰色长发此刻散落着，一缕缕湿润的纠在一起，有些铺在水中，有些散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他看上去多了两分海族特有的妖冶俊美。
有什么凉滑的东西贴着她的腿滑动，她低头看去，一条鱼尾在她身下垫着，时不时的轻轻拱动着。
这条鱼尾把浴缸塞的满满当当，浴缸装不下过长的鱼尾，有差不多一半的尾巴露到外面垂在地板上。
浴缸对法雷尔来说太小了，想要动一下都显得困难。
俞夏这时才发现，她和法雷尔在浴缸之中。
她背靠着法雷尔，被他整个拢在怀里，身上又变得冰冷，热源换成了包裹着她的热水。
浴室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投进的灯光提供了些许光亮。
俞夏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鱼形态，忍不住好奇的往下一摸。
法雷尔的鱼尾没有鳞片，手感弹滑，稍微有些硬，像是在摸肌肉，一看就很有力量。
被她这么一摸，法雷尔鱼尾轻甩了下，长长尾部弹起又落下，带动着鱼尾的肌肉群跟着拱动。
感受着下方的动作，俞夏顿时不敢再乱摸。
“喜欢？”
法雷尔从身后环住俞夏，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亲密的贴了贴她的脸。
他身上没有任何欲望的气息，即便是这样紧密的贴在一起，也没有表现出和其他哨兵相似的渴求。
这让俞夏稍稍安了安心。
“我怎么在这？”俞夏问。
“你不喜欢血。”法雷尔顿了顿，微凉的嘴唇在她脸上贴了贴，而后深吸口气脸拱进她的脖颈，“我们都需要恢复一下，这里条件不好，暂时忍忍，回到海洋，我给你更好的。”
俞夏看了眼自己的双腿，“我感觉挺好的。”
要是异化，她无法保持正常人形。
法雷尔看出她在想什么，“我们这么多眷属能量供着你，你要不好，我们大概死的不剩几个了。”
俞夏一怔，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
海族之间等阶和力量是圆一样的闭环模式，海族能量层层往上递进供应，再由她集中优化扩散出去。
只是她的向导体质无法完全承受这么多能量从她这中转，所以才会强制休眠。
这么多海族给她提供能量，她会异化才怪，在海族这个集体中，她也不会缺能量，但只是不缺海族的能量，她体内的黄金花会吸取属于海族的能量......
俞夏想到这一层，心虚的看了眼法雷尔。
这简直是要坐实她海族“间谍”的身份，尽管她不是故意的，但黄金花和小海豚都是她的精神体，能量本就是互通的，哪方能量更强就供应哪方。
俞夏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想要起身，那只骨裂的脚被法雷尔用什么东西固定使不上劲，另一只脚踩在法雷尔湿滑的鱼尾上无法着力。
她手撑在浴缸边缘扑腾了两下，最后还是跌坐了回法雷尔怀里。
法雷尔就这样看着她折腾，不帮忙也不阻止。
“我要出去。”俞夏瞪了某只无动于衷的鲨鱼一眼。
法雷尔垂眸盯着她看了会，鱼尾一甩，化成双腿。
没有任何预兆，俞夏下方的触感变了。
她表情僵了僵，那一瞬间她的反应就是离开他的怀里，双手抓着浴缸边缘想要翻出去，结果脚下一滑重新跌坐了回去。
法雷尔在她头顶沉沉的呼吸了声。
“别动。”法雷尔摁住她的腰，止住了她慌乱的扑腾，压低的语气暗藏着某种危险，“再动我可不管你受不受得住了。”
俞夏不敢再动，眨着眼睛看他，一脸老实模样。
“你冷静点。”她说。
法雷尔感受到她身体有些发僵，眉头微蹙，“你很害怕？”
俞夏：“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匹配。”
法雷尔手从她前肩环过，宽大手掌托着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着自己，形成一个让她无法拒绝躲避的姿势，“你和塞利乌斯就匹配？”
俞夏想了想，其实......还挺匹配的。
虽然看上去也很不匹配，但体型巨大的克拉肯，也能变成小巧可爱的小章鱼。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塞利乌斯的死对头说出口，在法雷尔的记忆中，他可是很在意和塞利乌斯比较。
见她不说话，法雷尔只当她是默认了。
“我会挑战他，他一定会败在我的手下，你明白吗？”
俞夏点头：“明白。”塞利乌斯才不会输！
但是想到在法雷尔记忆中看到的，俞夏心中有些乱，她想了想还是问法雷尔，“阿珀修斯......我父亲，他还好吗？”
法雷尔神色一顿，“他还在等着你。”
“真的？”
法雷尔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我不骗你，我会带你回去见他，然后，我们一起统治海族。”
俞夏牵了牵嘴角，心底还是感到不安。
她有很多不解的事想要问法雷尔，但她见到的那些记忆画面并不完整连贯，要是问他的话，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海族天生就不受向导能力影响，她无法通过精神力辨别法雷尔的话。
法雷尔圈紧她，健壮宽厚的身躯将她完全拢住，似要把她塞进自己的身躯般，“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摆脱塞利乌斯，我会帮你。”
法雷尔吻了吻她的面颊，“我不急，会等到你能容纳我的时候。”
“......”
翌日。
俞夏醒来的时候，海族众人差不多都已经从外围回来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某位部下像是冰坨子一样坐在她的床边。
“醒了。”冰坨子给她递过去一杯热牛奶。
俞夏感觉那杯牛奶冒的不是热气，而是寒气。
“银牙，你回来了。”俞夏对他笑笑，若无其事的接过牛奶。
银牙在她床边坐下，抚摸着她裹着厚厚纱布的脚。
俞夏瞟了眼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道：“有异种混了进来，是个意外。”
银牙：“我听说了，异种变成了法雷尔的模样。”
银牙抬眸看她，“你很抗拒法雷尔，还是知道他不是法雷尔，才推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