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皇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两天肯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没有往日那样满口斥责。
道理再多，不如现实一击。
“回来就好，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他对着丹若轻轻点头。
鲸鱼皇和丹若在密室内交谈许久，天快黑时才将丹若送出海族，两人都很默契，没有提及在霏霏身上发生的事。
“告辞，有空来龙都坐坐。”
“会的。”
告别海底世界，丹若在虚空的罡风中飞遁，俯瞰脚下繁华，没有灵气的末法时代，踏剑飞行，开坛斗法的身影消失不见，人间的笑容反而多了些。
没有战事，生活再苦也是甜的，起码能稀里糊涂地度过一生。
神念掠过城市乡村内的道道身影，成为皇者后还是首次这般直观的观察芸芸众生。
“石大姐，再不还钱，我们就只好把这台破摆摊车拖走抵债。”
“求求你们，再宽限两星期，最近几天生意不错，我保证把利息还清。”
“您的保证可把我害惨了，奖金都被公司扣光了，就是因为你的逾期，要不然也不会上门。”
嘴角有黑痣的妇女，瘫坐在地上，婆婆的药钱，还有孩子上学的开销都靠这辆摆摊车。
老公看病和处理后事亲戚都借遍了，没办法她才在网上贷的款，可没想到利滚利，实在是还不上了。
儿子放学看见家门里有个陌生叔叔，听到妈妈的哭泣声，顿时丢下书包。
“别伤害我妈妈。”
小男孩张开双手护着妈妈。
沙发上的小伙长叹口气，他不是街头混混，文明催收好不，现在的情形搞得他心里有种犯罪感。
公司给的期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自己也只是个打工仔，今天看来是没有结果的，只能公事公办。
“石大姐，咱们都是混饭吃，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个单身狗。”
“今天是最后一天，已经是延期过的，明天您就会加入黑名单，就是人们口中说的老赖。”
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紧接着是母子的抱头痛哭。
催账小伙站起来，在水杯下压了一百块钱出了石大姐家，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结束一天的工作，朝出租屋走去。
自己的生活破破烂烂，还给别人缝缝补补。
丹若掠过希望园小区上空，将刚才的话尽收耳中，皇者初期能洞察一域的神念，好是好，但是繁杂的信息让她头昏脑涨。
自己不是铁石心肠的恶鬼，作为人间行走的判官，既然听见了，能帮便帮一把。
撕开虚空，出现在希望园小区的背巷子里，招手从空间内取出青云公益的马甲换上，循着哭声的源头敲开了石大姐家的门。
咚咚咚！
“妈妈，我怕，那个叔叔又来了。”
“小汤圆别怕，叔叔不是坏人，正好，把这一百块钱还给他。”
石大姐擦干眼泪，理了理头发，将门打开。
看也没看：“下次别这样了，大姐知道你过得也不如意，给，把钱拿回去，明天我就把摆摊车卖了。”
丹若愣在门口，怎么给上钱了。
“石大姐是吧，我是青云公益的，社区一对一帮扶，过来了解下情况。”
“啊，您不是小伟啊，请进吧。”
石大姐看清来人，脸红地把拿钱的手收回来，将丹若让进屋内。
房间内除了沙发和台老旧的饮水机，电视都不见踪影，餐厅上悬挂的节能灯频繁闪烁，好似下一秒就要彻底罢工。
餐桌看着像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将手放上去咯吱咯吱响。
“阿姨，请喝水。”
“小汤圆真乖，给这是棒棒糖。”
小男孩没有下意识伸出稚嫩的小手，忽然又停在半空，慢慢收起来，回头望向妈妈。
“吃吧，漂亮阿姨给你的就拿上。”
小男孩欣喜地双手接过，坐到妈妈怀里轻轻撕开包装，舔了舔棒棒糖露出小酒窝。
“我家的情况，您也看到，社区想帮扶也是无底洞，那点帮困资金发挥不了啥作用。”
石大姐家社区的人来过几次，确实也给了很大的帮助，可对这个债台高筑的家庭，也就是改善了几天生活而已。
丹若伸手摸了摸泛白的沙发套，贫困问题其实就是没有持续稳定的经济来源。
直接给钱只能解决当下，往后呢！
“摆摊生意好做吗？”
“上下班那会儿还可以，但现在物价贵，卖便宜了没啥利润，贵了又没人吃，勉强养活一家子。”
“您都卖些什么？”
“早上包子和红豆粥，牛奶鸡蛋，晚上混沌米线小笼包。”
“能让我尝尝您的手艺吗，石大姐赏口饭吃吧！”
石大姐没接住话，这社区派过来的人是来她家混晚饭的？
“哦，您等会儿，刚包的小笼包，十五分钟就能好。”
丹若看出大姐的诧异，哪有上门讨饭吃的社区人员，不过她没做解释。
石大姐在厨房忙活，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家里的事。
小汤圆从书包拿出书本，乖乖写起作业。
热腾腾的包子从厨房端过来，空气中充斥着麦香、肉香。
“稍等，尝尝我做的红豆粥。”
丹若自来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吹了吹，蘸了点酱油，咬下去，馅料鲜嫩多汁，包子皮很耐嚼。
比普通批发来的包子好吃太多，也没有那种怪味，看来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石大姐将红豆粥端过来。
丹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惊喜地点点头，红豆很沙，放糖了，有淡淡的甜味。
石大姐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姑娘也是可怜，小笼包红豆粥都吃的有滋有味。
难道下社区饿了一天？
“这是大肉的，这是青菜香菇的，这是韭菜粉条的，这是牛肉的，还有新出的辣茄子……”
“怎么样，我那死鬼老公家传的手艺。“
“嗯，不错，用料实在，比我点的外卖好吃多了。”
“那当然，食材都是我婆婆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绝对新鲜，咱虽然日子穷点，良心得有，本来可以用预制的包子，我老公在的时候，说少赚点都行，不能丢了老手艺。”
丹若点点头，现在安心做好一件事的人很少了。
“大姐，有没有想过去高新路摆摊，那片写字楼多，客源没问题。”
“去过，老被人撵着跑，就改到现在的学士巷口。”
吃完大姐的包子，她硬撑着将那碗红豆粥喝下去，顿时感觉饭顶到嗓子眼。
该怎么解决大姐困境，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没有尊严。
她习惯性地用手在餐桌上敲着，声音惹得小汤圆不时转头看，好奇怪的漂亮阿姨。
和那些问东问西的社区姐姐不一样，没有嫌弃妈妈做的包子。
尤其是给他棒棒糖吃，希望她明天还来。
石大姐以为自己的状况把这姑娘难住了，疲惫的脸上挤出释怀的笑容。
“让你为难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是公益组织，又不是电影里杀富济贫的好汉，钱也是大伙捐的，能来和我说说话，大姐已经很开心了。”
“刚小伙子来催债，耽误了，到出摊时间了。”
丹若听出大姐的言外之意，站起来将笼屉和碗端到厨房。
“走吧，学士巷我正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