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混杂着脑浆，溅在邻座另一名世家子弟的脸上。
那名子弟脸上的讥笑僵住了，他呆呆地伸手摸了一把，满手的红白之物。
“啊......”
一声短促到变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他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竟是活活吓晕了过去。
整个贡院，死寂无声。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与墨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被劈成两半的尸身，连同桌案，缓缓滑向两侧，内脏流了一地。
主考官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前一刻还在高谈阔论、戏谑嘲讽的世家子弟，此刻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色煞白，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顾衍面无表情，将剑锋上的一滴血珠甩在地上。
他提着剑，踩着血水，走向下一个考棚。
“站住！”
一声色厉内荏的暴喝响起。
京兆韦氏的一名公子强撑着站了起来，他双腿在抖，但依旧昂着头，指着顾衍。
“顾衍！你敢在贡院行凶！当着天下士子的面，滥杀读书人！你这是暴政！你比董卓更残暴！你是个屠夫！”
他试图用言语占据高地，将顾衍钉在耻辱柱上。
顾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韦氏公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喊道：“天下人都会知道你的暴行！你堵不住悠悠众口！我等皆是朝廷栋梁，你杀了我们，谁来治理天下？靠那些连字都写不通顺的泥腿子吗？！”
“说得好。”
顾衍忽然开口了，他甚至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赞许。
他没有走向韦氏公子，而是走到了另一张桌案前，随手拿起一张画着一只王八的试卷。
然后，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怒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死寂的考场中回荡，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屠夫？暴君？”顾衍止住笑，将那张画着王八的试卷展示给所有人看。
“不，我不是。”
他环视全场，目光从那些惊恐万状的世家子弟脸上一一扫过。
“我只是一个主考官。一个正在批阅试卷的主考官。”
他用没握剑的手，指了指那张卷子。
“我本以为，这次科举，题目出得太难。我还在发愁，如何从万千卷中，分辨出谁是忠，谁是奸，谁是栋梁，谁是蛀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可你们！是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顾衍将那张试卷狠狠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哪里是试卷！这分明就是一份份供状！一份份你们杨氏、韦氏、淳于氏，结党营私，藐视君上，对抗新政，意图谋反的供状！”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羞辱我顾衍？不！你们是在用自己的笔，亲手写下了自己的罪证！”
“你们的父辈，让你们来这里拨乱反正？好一个拨乱反正！我看是主动送上门来，让我这个冠军侯，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世家子弟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瞬间明白了顾衍的意思。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他们自己亲手挖好，又兴高采烈跳进去的陷阱！
那韦氏公子脸上的强硬瞬间崩塌，化为无边的恐惧。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构陷！我等只是......只是戏作而已！”
“戏作？”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对着贡院大门的方向，提气高喝。
“吕布！”
“末将在！”
一声震天怒吼从门外传来。
下一刻，贡院的大门被轰然撞开！
身披兽面吞天铠的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身后是数百名甲胄森严、煞气冲天的狼骑营精锐！
冰冷的铁甲洪流，瞬间涌入这片文人之地。
刀枪与笔墨，肃杀与雅致，形成了最极致的冲突。
“封锁贡院！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顾衍将手中那把仍在滴血的大剑，指向那些瘫软在地的世家子弟。
他将一沓“供状”扔给吕布。
“按卷索人！凡在试卷上留下辱国之言、谋逆之画者，有一个，抓一个！”
“胆敢反抗者——”顾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格杀勿论！”
吕布一把接住那沓试卷，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
“遵命！”
狼骑营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不！不要抓我！我爹是杨彪！”
“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写！”
“救命啊！”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们，此刻哭喊着，哀嚎着，四散奔逃。
可是在如墙而进的狼骑营士兵面前，他们的挣扎显得如此可笑。
吕布一眼就锁定了那个京兆韦氏的公子，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单手提了起来。
“刚刚，是你叫得最响？”
韦氏公子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整个贡院，彻底化作了人间炼狱。
那些幸免于难的寒门士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视他们为蝼蚁的贵公子，像猪狗一样被拖拽出去。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重塑。